项忠,字荩臣,嘉兴人。正统七年(1442),考中进士。授予刑部主事职,晋升为员外郎。跟随明英宗北征瓦剌,兵败被俘。瓦剌人命令项忠养马,项忠乘敌军不注意挟持二匹马往南奔逃。马跑不动了,项忠弃马,光脚徒步走了七天七夜,才到达宣府。
景泰年间,由郎中调升广东副使。巡行高州,接到秘密报告称有贼携带男女数百人劫持村庄。项忠说“:贼绝无携带家小之理,一定是被抢劫的善良百姓。”他告诫诸位将领不要胡乱杀人。战事完后,讯问被俘的人,果然如此,于是将他们全部释放。因项忠跟随出征泷水瑶有功,增加一级俸禄。
天顺初年,任陕西按察使。因母亲去世回乡守服,所辖的百姓上书朝廷请求项忠留任。朝廷下诏命项忠仍如常起用。那时陕西连着几年遭到天灾,项忠散发粮食救济灾民,并且对犯轻罪的人施行纳米抵罪,百姓依靠这些帮助度过灾年。
天顺七年(1463),朝廷召项忠任大理卿官职,百姓又像上次那样请求项忠留下,朝廷于是改任项忠为左副都御史,巡抚陕西。洮州、岷州两地羌人反叛,项忠上疏说:“羌人的目的在于抢劫掠夺,全部诛杀则不仁,仓促安抚则有损威严,请求听任我见机行事。”朝廷批复同意。项忠就发兵占据险要地方,扬言要进军讨伐,众叛羌人全部投降。西安水含碱不能饮用,项忠为此开凿龙首渠到秔河,引水入城。又疏通郑、白二渠,灌溉泾阳、三原、醴泉、高陵、临潼五县的田七万余顷,百姓建立祠堂祭祀项忠。
陕西经常受到战争骚扰,成化元年(1465),项忠进言道:“三边大将遇敌停留不前,虽说是因为胆怯,权轻也是原因之一。士兵畏惧敌人而不怕自己的将领,因此每次打仗总不能克敌制胜,应该按军法从事。朝廷要推举将才,过了一年还没听说有一个人应诏。陕西民风强悍,自古就多名将,岂能说没有将才,仅仅受阻于不能应对策问罢了。如今天下学校学生善于对策的人百人中不到一、二个,又怎么能以此苛求武人。”明宪宗认为他说得对,然而主管部门恪守成规不采用他的意见。
毛里孩入侵延绥,朝廷下诏书命项忠与彰武伯杨信共同抵御,没有成功。第二年,杨信主张大举搜索河套地区,宪宗命项忠任提督军务。他刚到延绥,而毛里孩又攻陷开城,深入到静宁、隆德六个州县,大肆抢掠一番而离去。兵部弹劾项忠,明宪宗特别宽容他,搜索河套的军队也没出兵。又过了一年,项忠被召回掌管都察院事务。
成化四年(1468),满俊反叛,满俊又名满四,他的祖先巴丹,自明朝初年率领部属归附朝廷,世代统领千户的游牧部落。沿用过去俗规,无捐税徭役。其地在开城县的固原里,接着边境。满俊蛮横,向来收藏坏人盗贼,常出边境抢掠。恰好有官司牵连满俊,有关部门追踪来到他的家,多方索求,满俊发怒,于是煽动部众作乱。守臣派遣满俊侄子指挥满王寿前往捉拿。满俊杀掉满王寿的随从,劫持满王寿反叛,进入石城据守。石城,即唐代吐番石堡。城非常险固,没有数万人是不能攻克的。山上有城墙栅栏,四面峭壁,里面开凿五口石井用以贮水,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满俊自称招贤王,有兵四千。都指挥邢端等与满俊交战,被打败。不到二个月,满俊众至二万,关中震动。就命项忠为总督军务,与监督军务太监刘祥、总兵官都督刘玉率领京营以及陕西四镇的军队讨伐满俊。军队还未行,而巡抚陈价等先以三万军队前往讨伐,又被打得大败。满俊军队借助缴获的官军器械铠甲,声势更加嚣张。朝廷中商议要增兵。项忠考虑到京师的军队脆弱不能依靠,而且再派遣大将则扰乱军队的统一指挥,因而向宪宗报告说:“臣等调兵三万三千余人,足以灭贼。现在深秋野地寒冷,如果再调其他军队,恐怕来回需要时间,贼得以远逃。况且边兵不能久留,增兵不便。”大学士彭时、商辂表示赞同,京军也就没有派遣。
项忠就与巡抚都御史马文升分兵七路,抵达石城下,与满军交战,杀敌和俘虏敌人很多,伏羌伯毛忠乘胜攻其西北山,几乎攻破,忽然中箭而死。刘玉也被包围。诸军想退,项忠斩一千户长示众,军队兵士尽力拼战,刘玉方得获救,于是项忠布兵围困敌军。恰好有彗星在台斗星位出现,朝中很多人说其对应于秦地,,这次出师不利。项忠说“:李晟讨伐朱氵此时,彗星就居岁星位,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项忠每天派兵迫近城下,焚烧牲口草料,断绝其引水的渠道。叛贼走投无路想投降,就邀请与项忠、马文升相见,项忠同刘玉两人骑马赴约,马文升也带着几十骑兵到了,呼喊满俊、满王寿迅速投降。叛贼远远的望见罗列而拜,项忠单骑上前挟制满王寿返回,满俊十分沮丧,犹豫着不出来。项忠命令兵士将木头绑成桥,用土袋填平护城河和濠沟,以铜炮发石头攻击,叛贼伤亡更加惨重。满俊依靠爱将杨虎狸为主谋,杨夜间出城取水被捉,项忠赦免他的死罪,对杨虎狸说明,如果配合抓住满俊将有重赏,又当面出示了赏金,并且赐他金带钩,放他回去,杨返城后引诱满俊出来作战,被埋伏的军士活捉。项忠带兵迅速攻下石城,将城内余寇全部俘获。捣毁这座城,在石头上刻字记下战功。在固原西北西安废城增加一个卫所,留下军队戍守后,项忠率军而还。
当初,石城尚未攻下,天气十分寒冷,士兵非常疲乏,项忠担心叛贼突围逃走,乘河水结冰过河与河套敌寇汇合,就日夜准备进攻的器具,战时身先士卒,面对流箭石雨从不躲避,经历了大小三百多战。彭时、商辂深信项忠能够打败叛贼,不从中遏制他,项忠终于消灭了叛贼。因为战功,升为右都御史,与林聪协同主管院事。
白圭已经平定刘通,荆州、襄阳地区的流民聚集如故。刘通同党有叫李胡子的人,名字叫李原,伪称平王,与小王洪、王彪等抢劫南漳、房县、内乡、渭南各县。流民归附李贼的已到百万人。成化六年(1470)冬天,朝廷下诏书任项忠为总督军务,与湖广总兵官李震一同征讨李原,项忠上奏章请调永顺、保靖士兵。而先分兵守住各要害部位,到处竖立旗帜配备钲鼓,派人进山招降,流民返回家乡的有四十余万,王彪也被擒获。这时白圭任兵部尚书,他派锦衣百户吴辅助参将王信的军队,吴企图窃取战功,不希望叛贼瓦解,放出流言,白圭相信了,停止增调士兵。项忠上疏争辩,并且弹劾吴的罪行,皇帝因此召吴回来,而且批准原调兵计划。加起来二十五万,分八路进逼,流民归来的又有几万。贼潜伏在山栅,伺机出来掠劫。项忠命令副使余洵、都指挥李振攻打,在竹山两军相遇,溪水上涨,乘贼渡河过了一半发起截击,擒获李原、小王洪等,贼被溺死很多。项忠将军队转移到竹山,捕捉余孽,又招来流民五十万,斩首六百四十,俘获八百多敌人,家眷人口三万余人。每户选一男丁,守卫湖广边境,其余的回归原籍分田耕种。项忠上疏陈述善后十件事,朝廷全都批准实行。
项忠下令驱赶流民,有关部门则一律逼迫驱逐。如不走,就杀掉。流民中有自洪武年间就自外地迁来,已成为有户籍的当地居民,也在被遣返中。守边的流民乘船途中病死很多。给事中梁王景趁着朝廷因为星相变化广开言路之机,弹劾项忠胡乱杀人,白圭也说流民已经立业的,应随所在地落户籍,又驳斥项忠所报功的等次互相矛盾,明宪宗都不听,升项忠为左都御史,荫庇儿子项绶为锦衣千户,对诸将按级别记录功劳。
项忠上疏道“:臣先后招抚流民复业的有九十三万余人,贼党逃入深山,又通过告示解释自动解散归来五十万人。俘获的一百人都是首恶。现在说都是良家子弟,那么前些时屡次上奏朝廷猖獗难以抵御的又是谁呢?贼党本来就应判死罪,正因为不忍滥杀,因此才罚遣壮年男子去守边。这些久已在当地落户籍的人,有的竟然占山四十余里,招聚无赖千人,争斗劫掠杀人,像这样的人,可以久居而不遣返吗?臣张榜警告贼,说是已杀几千,只是虚张声势威慑贼人的,并不是实事。况且白圭本人也曾经负责此事,今天这件事又是白圭本人所遗留下来的。前些时,朝廷内外谈论的是说荆、襄流民的祸患哪一天能安定,现在有幸平定了,而流言沸沸腾腾,以我为攻击的目标。从前马援打胜仗后从交趾运回一车薏苡被人诽谤为一车明珠,魏将邓艾被朝廷下诏书用槛车囚回,他们的功劳不被记载,连自身都难保,臣有幸遇到圣明的皇帝,请求赐给我这把骨头,不要使臣步马援、邓艾的后尘。”明宪宗以情词恳挚的诏书答复他。
成化八年(1472),朝廷召项忠回来,与李宾协掌院事。过两年拜为刑部尚书,不久代替白圭为兵部尚书。
汪直开西厂,放肆蛮横,项忠屡次遭到汪直的侮辱不堪忍受,正好大学士商辂等弹劾汪直,项忠也带领九卿弹劾汪直,皇帝将弹劾汪直的奏章留在宫中不加处理,但是西厂还是停办,汪直心中十分怨恨项忠等,没多久,西厂又恢复,汪直用吴绶为心腹,吴绶心揣前仇,更加急切地寻找项忠的差错,以资报复。项忠心中不安,请求返乡治病,还未成行,而吴绶唆使侦探的人诬告项忠有罪。给事中郭镗、御史冯贯等又上奏章弹劾项忠,事情牵连项忠的儿子项经、太监黄赐、兴宁伯李震、彰武伯杨信等。宪宗下诏由法司会同锦衣卫在朝廷审讯,项忠大声争辩毫不屈服,然而众人知道这一切出自汪直的意愿,无人敢为他辩白,竟将项忠削职为民,黄赐与李震等也被判罪。汪直垮台后,项忠恢复官职,后辞官回乡,在家居二十六年,到弘治十五年(1502),去世,享年八十二岁。追授太子太保,谥号襄毅。
项忠为人倜傥,胸怀大略,精通军务,刚正不阿,善于处理政事,因此他所任职之处,都受到人们特别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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