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古,字道真,是辞职的原汾阳军节度使许安仁的儿子。明昌五年(1194)以词赋科中进士。贞..初年(1213),从左拾遗拜任监察御史。当时宣宗迁都汴京,信任丞相术虎高琪,没有恢复国家的计谋,许古上奏说:
“自从中都失守,宗庙、社坛、陵寝、宫室、府库,甚至图书典籍、重器等,百年积累,一朝遗弃。唯圣主痛惜之心十分深切,日夜思念,希望重建中兴之功,未曾搁置一时。当臣子的食禄受责,能不感到惭愧吗?况且民间小民,仍盼望朝廷重整军队,以图恢复。而今刚听说要拒守黄河,以求自保,又全部迁徙各路军户到河南,他们既已抛弃其永久的产业,难以为生,本地居民又受到他们的干扰,臣不知是谁替陛下设此计谋的。但事情业已如此,便应当商议如何处置,使军队不乱花费,民众不致困穷就是好事了。
“臣听说国家安危责任在于一个丞相,孔子说:‘危险时不能把持,颠扑时不能扶正,还有什么用处?’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知执政大臣每当面对皇上时,怎样应答所问。今日所急的,比不上得人才,像前御史大夫裴满德仁、工部尚书孙德渊,为人忠诚,办事敏捷,是可以大用之才,近来都允许他们告老还乡。希望能够重新起用,必定能够有所建树,以利国家。太子太师已辞职的孙铎,虽有病衰弱,如商议大事,仍可召问,或前去问询。人才为自古所难得,凡是知道治理国家的人都应当珍惜,况且像这样的老臣,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如果是遇事不能尽心,或虽尽心却不明事理,得之无益、失之无损的,虽然健壮,又有何用?如今多难,更不容许有碌碌无为之徒,尸位素餐,以塞贤路。唯望陛下自行决断,赏罚一新,使天下有幸。臣原任拾遗时,已经详论选相之道,请取臣以前的奏文和今日进言,详加思考。
“臣又听说将领是民众的司命,国家安危所系,所以古代国君必定注重选拔,当将领的也必定要以天下为己任。当将领的贵于用谋略而贱于作战,必定在赏罚时使人信任而不生疑,权谋使人听从而不知原委,三军根据号令奔驰作战以取胜,然后心中诚服,乐于为其所用。近来守城不坚固,临战便败北,都是因为将领没有才能的缘故。偏向所昵爱的人,赏罚不能公正,以至于众人抱怨,而害怕他们产生变乱,便加以安抚慰问,这种做法都是姑息养奸之道。于是,兵士轻视将领,将领害怕士兵,还能让他们出死力打敌人吗?希望任用心腹之臣以及熟悉用兵的人,各举荐所深知的,如果得到真有才能的,优加宠任,那么建立战功就能够指望了。像河东宣抚使胥鼎、山东宣抚使完颜弼、涿州刺史皇族从坦、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有的忠义勤谨,勇敢能干,有的严正忠厚,很有智谋,都是可以任用他们独挡一面的。”
又说:“河北各路因都城丢失,军户南迁,认为国家准备全部放弃,州县官员往往逃到河南。请命令各地追查,限定日期返回,违抗的不再任用。没有离任的考虑加以赏赐,如果自愿到河北效命的也可听从所请,仍先赏赐,缩短提升的日期。州县长佐官员都要兼任军职,允许他们选择军队中有才能胆略勇敢者充当头目,或者加封爵级官职以收得其心,能攻下一府的即任命为府中长官,州县也是这样,让人人怀有收复故土之心。另外选派忠实能干的人,带文书去宣布封官赏赐给那些胁从者,他们既然苦于为敌充当役使,前来投顺的必定很多,敌人势力自然就会削弱。有关方面不知出此计谋,而只是主张清野,事情不管紧要不紧要,一味要求在期限内办完。如今庄稼损失十分之七八,远近感到危险与恐惧,所提出的计谋可说是大错了。”
又说:“京都为诸夏的根本,况且如今常驻守重兵,早晚征讨必定由此而出,平时还应当比外路更加优待他们,让百姓们有所积蓄,虽然藏在私室也仍和公家一样。今有关方面搜括余粮,以致转运商贩不敢再来,应当立即制止这样做。
“臣近来读了向朝廷陈述意见的各种言论,见其中竭尽忠诚而发正直言论的大都是草泽荒野之人,在百官中,难道没有为国深忧愿进章奏的人吗?实应明示中外,让他们尽言而无所隐讳,则太平之长策就会出现。”
皇帝诏付尚书省,略加施行。
不久,升为尚书左司员外郎,兼起居注,没多少时候,又转任右司谏。当时丞相高琪立法,官员有犯罪的都立刻判决。许古和左司谏抹睰胡鲁剌上奏说“:礼仪廉耻用来管束君子的,刑罚威狱用以惩罚小人的,这是万世不变之论。近来朝廷急于求得治理,有关方面奏请权且立法:职官有犯法应当听赎的也大多立决。爵禄是用以驾驭贵者的,贵而不免受辱,那么卑贱者又能怎么样呢?京城是车驾所在地,不同于在出征的军队里,而凡是细小的过错均以军法加罪,不是太过分了吗?陛下仁慈,这样做决非出于本心,只是有关方面不考虑宽和仁静可以安宁,而专事督责的缘故。况且百官都是朝廷选拔起来,多因有文行、武功、资历而给予任用的,却和凡人等同,那么享受爵位俸禄也不足为荣了。况且还有更大可忧虑的事,那些在上位的人将会说,官员犯法尚且免不了受罚,民众又有何可说?那么苛暴的政令就会越来越大行其道。在下位的人也将会说,那些人也这样受责,我又有什么觉得耻辱的,这样违法之心就会更加放肆。其弊端何须多说?恳请朝廷依照元年赦恩的‘刑不上大夫’的条文,除去所有这方面法令,有幸之极。”皇帝开始想要实行,但术虎高琪坚持不能改,于是没有实行。
四年,以右司谏兼任侍御史。当时,敌兵大军已越过潼关向东,皇帝诏令尚书省聚集百官商议,许古上书奏道:“敌兵越过潼关而朝廷刚刚知道,这是众将欺瞒朝廷之罪。虽然如此,敌军停留在阌乡境内几天不动,是担心我河南的军队拦截于前,陕西的部众谋攻其后,或者先派人侦察窥测适合进军的道路,或则认为入侵到别国境内不合地利而自觉危险,所以观望不敢速进。这时正应选择和募集精锐士卒奋力进击,并且放开敌军归路,敌人既然疑惑不前,遇到袭击必定退走,我军跟从追击,必定打败他们。”皇帝将奏书交给尚书省看,高琪反对他的意见,因而不能实行。当月,设立了招贤所,命令许古等负责这件事。
兴定元年(1217)七月,皇帝听说宋军接连攻陷赣榆、涟水各县,并且缴获伪檄文,言辞中多有诋毁指责之语,因而对宰臣们说:“宋人想制造祸端为时已久,我所以姑且容忍,是因为大家担心一开战事就会有劳我方民众。如今屡次入侵,将怎样处理,卿等和百官们共同商议。”于是召集百官在都堂商议。许古说“:宋人懦弱,一向十分害怕我国,况且知道北兵正值强盛,准备依仗我方作为屏障,虽然有时挑衅,估计必定不敢深入,所写的辱骂之辞,不过是市井中小人的作为,何足计较?只应命令有关方面移送文书,告谕宋人本朝屡有大的举动,以及圣主兼爱生灵的本意。宋人若理解此意,重修旧好,则求之不得。对方如果作恶不改,发兵攻讨,想也未晚。”当时参预商议的十多人,虽然意见小有差异而大体一致,接着丞相高琪等上奏说:“百官商议时,都请设置军队以逸待劳,这是上策。”皇帝也赞同。
当时朝廷因为各路主管军官经常发生不和而不听指挥,他们还更加紧相互诉讼。许古上奏说“:臣认为善者应当奖励,恶者应受惩罚,这是国家的大法。如果善恶都不清,那么上下就相互蒙蔽,奖惩都难以施行了。”皇帝表示赞赏和采纳。
许古因朝廷准备发兵讨伐宋朝,上疏进谏说:“原在大定初年,宋人入侵宿州,后来屡遭失败,世宗预料他们不敢立即求和,便令元帅府派人前去议和,从那时太平了近三十年。泰和年间,韩..胄乱开边境之祸端,章宗派驸马仆散揆讨伐。仆散揆担心开战以后费用很多不能支持很久,暗地派韩..胄的族人带着他祖父韩琦的画像以及家谱,伪装投降,见到了丘崇,因而得以继续和好,全军回师。以世宗、章宗时的兴盛,府库充实,天下富裕,尚且首先委屈求全以取得成功,告于祖庙,记入史册,成为万世的美谈,如今能不这样做吗?今日大兵稍微止息,如果再南边无事,那么太平之日不远了。有人认为使用军威可以使宋人屈服,这是假话,不能实用。就算一时得到小胜,也不足以多加庆贺。他方见我来势盛大,必定坚守不出,我军匆忙而无所得,必须回军来取粮,对方乘机来袭击,将使我方要战不得,要退不能,那时休兵的日期就难以等到了。况且对方有江南积蓄的余财,我方只有河南一路征敛的残弊之力,实在令人寒心。愿陛下暂且隐忍包容,速速行此良策。如果通和,那么北方敌兵得知也将收敛不来,因为我方将没有掣肘的缘故。河南得到休息,然后经营北方,那么陛下享有中兴之福,而天下人赖以涵养而大加庆贺了。愿陛下放弃眼前之功,考虑后患,是大幸!”皇帝赞同他的话,立即让许古草写和议文书,写成之后出示宰臣,宰臣们认为其中有哀求的语意,是自示衰弱,于是未加采用。
监察御史粘割梭失弹劾榷货司同提举毛端卿有贪污不法的行为,许古认为奏文写得文字杂乱,便替他删削更定,中间颇有些脱漏,粘割梭失将这件事奏闻皇上,许古被削去一级官阶,解除职务,以当年末等政绩而特予罢免。三年正月,尚书省因谏官缺人而上奏,请召用许古。皇帝说:“我昨天晚上正在想许古事,而你们也正提及他,正合我意,可前去召来。”便又任命他为左补阙。八月,又被削去四级官阶,解除职务。起初,朝廷派近侍局直长温敦百家奴和刑部侍郎奥屯胡撒合去迁移吉州的民众,送往丹地以避兵灾,州民舍不得迁移,便拦路控诉。百家奴告诉他们,这是天子恐怕百姓们遭受伤亡才这样决定的,并且让召来晋安的兵士准备护送老幼上路。百姓认为兵来以后肯定强迫迁移,便鼓噪着拥进州署,抓住百家奴以后把他打死了。胡撒合担心惹出大祸,便假装迎合众人的情绪,和他们一起欢饮,歌舞作乐,整整搞了一整天,民众前呼后拥,抬着他欢呼拜谢,然后散去。回京以后,皇帝让许古和监察御史纥石烈铁论审讯他,并传旨说:“百家奴的死都是胡撒合出卖的,你们审问清楚后上奏。”奥屯胡撒合被捕下狱之后,皇帝极为恼怒,非常想要拿出证据来将胡撒合处以极刑。而许古他们以为应当从宽处理,胡撒合自缢而死,有关方面以许古故意放纵论罪,因而受到这种处罚。
哀宗初即位,召回朝廷担任补阙,不久又迁任左司谏,但他进谏言事也稍不及以前了。不久,辞去官职,居住在伊阳,郡守给他建造了伊川亭。许古嗜好饮酒,到年老而未减,他经常乘船到村落中去,被人留下饮酒,有时十多天不回家,当他沿河逆流而上时,老幼争着替他牵拉船只,几十里路来人不断。他就是这样得到当时人的爱慕。正大七年(1230)去世,年纪七十四岁。许古平生喜爱做诗写书,但并不为士大夫们所看重,时论只是称赞他的为人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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