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垂老佳人事已休,何缘恋恋恋衾裯。
  贪欢只爱多年少,弄得春心不自由。
 
  这首诗,单说妇人年将半百,这念头也该灰了,而反酷好。谓何?总是血衰,血衰则阴不足,阳有余,那牝儿里常是燥燥的。是这物来搠搠,便觉快活。所以一个不了,又寻一个。莫说我老婆老了,不偷汉子,便不隄防。前人说得好,除死方休。
 
  这话实实的。因话说郏浦地方,有一广老,名福。此人唯爱念佛,一个月三十日倒二十九日在寺院里安身,谅是躲老婆也未可知。其老婆麻氏年已望五,最爱的是那件勾当。脸上起了折纹,两腮又凹了下去。他把个指头衬在腮里,把那粉儿擦得白松松的。又去画画眉儿,涂涂额儿,打扮得要人说俏。总是说得俏,没人寻他。喜得身边有个女儿,唤名佛喜,生得好。年已十五岁了,披发垂肩,不消打扮,看了自有一段爱人处。只是一件,看得吃不得的,石心的。其母晓得,他人那知,麻氏倒把来做个引头儿。终日两个打扮了在门前,打牙说嘴道:“我这女儿要寻个好女婿,只要中得我意,我下半世要傍着他。”佛喜也看了娘的样子,轻轻狂狂,惹得多少人眼里火出。
 
  诗云:
  艳色娇人目,谁怜不断肠。
  阳台恨迢递,空望云雨忙。
 
  偶日独佛喜在门首。对门有个后生,叫做阙盈,终日看了他这些妖势儿,肚里如生篓炭火,热得不过。见麻氏不在,就走拢去道:“佛姐姐,曾吃茶么?”佛喜道:“啐!小鬼头。怎的叫吃茶?”阙盈道:“原来你不晓得。有媒来说亲,与了人家,叫做吃茶。”佛喜道:“这般我要凭娘做主哩,娘中意方吃茶。”阙盈道:“恁的我与你做老公罢!”佛喜笑道:“啐!谁要你?”便把阙盈一拳,向里就跑。阙盈忙赶入来,把他后庭花一把。佛喜又回转身来又一拳,阙盈忙接了要亲嘴,佛喜把脸扭开。
 
  正两个扭做一堆,却麻氏出来见了道:“是阙小官,不要顽。”就一手扯阙盈道:“来,我与你说话。你看想我女儿做老婆,我也肯,只要看你的本钱。”阙盈道:“恁的本钱?”麻氏道:“腰间的。”阙盈道:“这本钱是有的。”麻氏道:“我要看。”阙盈道:“羞人的。怎么好拿出来?”麻氏道:“害羞么,等我自看。”就扯阙盈坐在膝上,扯下他裤儿,把手去捏他那物,却软挂下。麻氏便捏两捏,颠两颠,只见笃将起来,也是大的,也是长的。麻氏道:“本钱好的。但不知本事何如?”阙盈道:“又恁的本事?”麻氏道:“我试你看。”就扯下自家的裤儿,把阙盈扑在身上,撮他那膫子插在牝里道:“你抽起来,只有这件天生成,不要教的。”阙盈果抽发动,亦是狠的。一来撞着麻氏,吃了一惊。二来倒有些怕羞。三来不知温存。乱抽一番,只见叠得数十叠,抽得数十抽,便不动了。麻氏道:“完了。不济事,杀不得痒。去,我女儿没你分。”阙盈抱惭而归。
 
  诗云:
  不中欢心被斥惭,却如举子落回还。
  虽然未入鸳鸯队,也做春风一度夸。
 
  阙盈的一个附近好友,叫做向尚。见阙盈和那佛喜笑耍,跑了进去,半晌不出来,暗替他喜道:“想是着手了。”见阙盈出来,忙去接着道:“哥好造化。睡情儿何如?”阙盈道:“莫说。没趣没趣。”向尚道:“趣事怎说没趣。”阙盈道:“实没趣。我去赶佛喜,不想撞着那老货,他倒扯了我道,‘你要我女儿做老婆,使得,只要看本钱。’我说就把这本钱与他看。看中了,他又道,‘要试一篇。’将那老蚌凑我。我却手忙脚乱,完不得篇了。那老货道,‘不济不济。女儿没你分。’我因跑了出来。你道没趣么。”向尚道:“只要这般就与我老婆。等我去试一试。”就向麻家里摸入去。
 
  只见佛喜在那里看花,见向尚走来,道:“哥做恁的?”向尚道:“讨一朵花儿。”佛喜道:“我这花不与人的。”向尚就挨拢去道:“姐姐,只采一朵儿。”把佛喜捏了一把,佛喜就是一掌。向尚又布嘴过去,佛喜就走,向尚一把扯住。
 
  早麻氏从后走来道:“那个不要啰唣。”向尚见是麻氏,忙放手向前唱喏。麻氏道:“向大官从来老实,也是这般。我那女儿是老身养老的,大官中得我意,无有不肯。”向尚道:“不瞒妈妈说。我本钱又大,我本事又强。令爱从了我,也受用得过的。”麻氏道:“据你说好的,我不信,要亲试看。”向尚道:“就试。”
 
  两个果到房中,试发起来。向尚发卖手段,把那硬物点点的着在心儿里,更下下的洞在底儿里,不止一二千抽。麻氏也觉得妙,道:“大官用得,少顷还要试试。如此一般的,老婆稳了。”两下遂起。停不多一会儿,麻氏被向尚拨动了骚筋痒得没法子,又对向尚道:“再试一试。”向尚一心要佛喜,也说不得,又搩拢来,耸个发狠。终是才丢手,见得硬不如初的跳跃,见得抽不如初的猛健。且麻氏牝里的热痒,比前更凶,却不中意,道:“再试不如前,只是一出儿,还要商量。你且去养养锐,再来试看。”
 
  诗云:
  除是敖曹客,能消酷嗜心。
  怎教年少子,饱得色中精。
 
  自这风播将开去,人人晓得要佛喜做老婆,先要挣个大本钱。先要学件好本事,跌得他三交五交,才去想他。因此就有一个姓红的人,嫡亲三兄弟。面庞言笑以至身材不差毫忽,一齐立着,人也认不出那个是兄,那个是弟。红大知道个消息,遂集两个兄弟道:“要图佛喜也不难。”红二道:“那个去跌得那老货过。”红大道:“那老货是惯战之将,不知经了多少风波。欲以一个人去饱他欲,佛喜终不可得。”红三道:“终不然我们三个去混他一混。”红大道:“要一齐去。等我冲他第一阵,弄他个骨软筋麻。二弟去撞他第二次,耸得他腰酸腿醋。第三道换三弟上前,叠得他魄丧魂消。他若不辞主,又是我起。弄得他不要了,我们越要。自然不肯丢我,怕佛喜不上钩?”红二道:“妙!好计。”
 
  诗云:
  欲觅多娇一段香,先思射鹿去擒王。
  究来空费千般想,那得文鸾共举觴。
 
  红天道:“既是这般,布摆了大家服色。要备做一样,使他认不破才好。”红三道:“这是要紧。但佛喜得来归那个?”红二道:“一定归大哥。是他发的主意。”红大道:“且莫忙。得了来再处。还有一着,再使个没用的去,捞拨得他不爽下快,渴想一个来救急。那时我们一阵生力兵去,怕他不归顺。”红二道:“叫谁去?”红三道:“叫白小一去好。”红大道:“不好。他有些手段的,不要替人做。是花幔好,那物又不大,本事又不济,又且与那老货相熟。等他走马荐诸葛,那时我们去更风光。”商量已走。遂挽花幔前去。
 
  正值麻氏和佛喜在门前说嘴道:“我这样一个女儿,再也寻不出一个得意的女婿。”适花幔到,唱喏道:“有一个绝妙的特来作伐。”麻氏遂拉他进内问道:“那一位?”花幔道:“就是小子。”麻氏道:“你有恁的伎俩?做得我的女婿。”花幔道:“有伎俩方才敢来。”遂贴拢去道:“请妈妈捏一捏看。”麻氏果带裤儿一提,也看得过,道:“这个罢,实本事怎的?”花幔就搂了道:“也请试试。”麻氏不动,任他解裤掇脚。却也好笑,比鸡打个雄略长些。不过三五叠七八抽,就立了起来。麻氏把他一啐道:“活天杀的,也来害人。”花幔笑道:“是小子不是,小子特来荐一个好女婿,更便乐乐尔。”麻氏道:“你荐的何人?不要又和你一般。”花幔道:“他比我不同。十足的本钱,十足的本事。要终日就终日,要通宵就通宵。小子深知他这女婿是你中意的。”麻氏道:“被你拨这一拨,教人苦得没奔。既有这样人,烦你即去邀来,待我看得中意,就把佛喜与他。却是姓谁?”花幔道:“姓红,就是红大官。”麻氏道:“你就去。我在此等。”花幔领命去了。你看这麻氏择女婿明拿出来做比,娼家的裤儿也没他脱得快。
 
  诗云:
  只贪个中趣,顿忘廉耻心。
  宛如枝上鸨,不择鸟为亲。
 
  花幔随邀了红大来到广家。正进门,只见佛喜踱出来,见他两个走到,即踅身进去。花幔道:“不要躲,我送老公与你。”佛喜道:“那里知道是他?”红大道:“我这老公不怕别人夺去,断然是我。”佛喜一笑去了。只见麻氏出来相邀,花幔道:“我且去选中女婿来吃喜酒。”迳自去了。
 
  红大见那麻氏假妖假势,实不动火。只为佛喜,没奈何温存道:“妈妈,女婿似我,只怕岳母睡了走不起。”麻氏道:“莫说大话,曾没有人丢得我一丢,你且来。”遂卸了裤儿向他。红大放出精神,抽也记不得数,叠也算不得帐,足足有两个时辰。麻氏才觉有些儿畅快,道:“且息息力儿再来。”红大便假脱手立了起来,闲步几步,踅出房来,向外就走。只见红二在那里等,忙换转红二复踱进房来道:“息了一会了,还高兴么?”麻氏道:“来。我兴正上头。”红二更放出手段,这一会比红大更利害。抽是重的,叠是重的,顿挫抢插是重的,也有两个时辰。
 
  麻氏虽不丢,已十分痛快。道:“这回更胜,不要一套完了,也再息息儿。”红二还假发卖道:“正要杀哩!要我息息。也罢,就息息。”亦立了起来,出房散散,打一个眼不见,亦忙出门来,把红三换转。红三又入道:“妈妈两次了,你老人家来不得了,把女儿与我罢。”麻氏道:“见你的本事好的,我兴尚不索。怎么说来不得,要来再来。”自把脚搁起,招红三道:“来!趁高兴。”红三就挺入去,不歇手就抽就耸,就叠就捣。没半些儿不强壮,不猛跳,比先前更自精神。
  麻氏就挨不住,要丢了。呼呼的气急得口里哼道:“够了够了,你且往。”红三巴不得要住,假顶着不动道:“你丢了我不曾丢,怎叫我住?”麻氏道:“从容。晚间再丢也不迟。”红三笑了一声道:“恁么说不丢也惶恐。”两下罢手。麻氏道:“好女婿是你,须今夜权在我房,再通宵一乐,看我丢也不丢。”红三允了。你看麻氏一日之间,自花幔以至红三,四度了,尚求通宵,真氵㸒妇。
 
  诗云:
  三易情郎欢已足,犹思帐底恣通宵。
  若非巧设连环计,那羡红郎战法高。
 
  红三见麻氏在厨下整晚饭,便溜出门来,早换了红大。红大只想佛喜,自佛喜的卧房也看在眼里。门上有个却好儿,一拨就开的,已瞧在肚里。只要把这老婆子戮倒,便去傍玉温香。思想已定,只见麻氏走来搂了他道:“好趣人。我检了一向的女婿,曾没有你这个趣人。今夜再两遭,做个五关斩将罢。”红大笑道:“恁么五关斩将,就是六出祁山,七擒孟获也好。”麻氏道:“来不得,来不得。”早红大已提起他两只脚儿,如作贱他的一般。横搠一通,竖搠一通。深一通,浅一通,搠有五七百的样子。
 
  麻氏被他们日里这三出儿,到此也觉禁架不住,酥酥的软了,双手抱住红大道:“慢些,略睡睡,再找那出罢。”就抱着红大,沉沉睡去。红大见他睡了,一心要到佛喜处,悄悄跑起来,正立下床,麻氏道:“大官做恁?”红大道:“解手。”复上床来道:“完了那出罢。”就跨在麻氏身上,如打松桩的桩了三五百桩。一桩桩得重些,只听得里头扑的一声响,麻氏口里也呀的一声。看他那两只手儿便瘫下去,两只腿儿便直了去。红大道:“不要桩透了底子,不动了,不要管他,且去来。”迳摸到佛喜房边,摸开了那却好儿,钻将人去,向床上一揽。
 
  佛喜道:“那个?”红大道:“是我新女婿。”佛喜道:“娘那里去。”红大道:“娘教我来的。”便去扯被。那被佛喜卷得紧紧的,红大就一扯便钻入去,就是一搂。佛喜道:“我弄不得的。”红大道:“弄不得也要弄弄儿。”连亲了三四个嘴。佛喜道:“我是石女儿。”红大道:“怎的叫石女儿?等我摸。”便一摸去,如个光烧饼,一片生的。摸来摸去,摸着一个眼儿,只有豆儿大。红大啐了一声道:“我为你这冤家,费尽了心,那要那老宽皮。”遂立起身,复摸到麻氏床边,提了衣服,迳自回去了。
 
  后人笑他,诗云:
  空布牢笼计,徒教遇石娘。
  温存无限态,错付老宽肠。
 
  红大出来一传说佛喜是石女儿。麻氏老bi也洞透了底,弄不得哩。人上喧传,皆把来做笑柄。以后麻氏与佛喜,再也不敢复立在门前。连广福仍在念佛伴中混过,一心道麻氏老了,竟不隄防。那知道做出这许多不要脸的事来,妻子虽老,也可不照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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