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宋·辛弃疾

千古江山， 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 寻常巷陌， 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 金戈铁马， 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 封狼居胥， 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 望中犹记， 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 佛狸祠下， 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 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

【注释】

①北固亭：因修建在北固山而有此名，周围树木环绕，北临长江，原址在今江苏镇江北固山。

②寄奴：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小名，南北朝时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南朝刘宋王朝的开国之君。

③元嘉草草：是说宋文帝刘义隆不能继承父亲宋武帝刘裕的功业，草率出兵北伐，效法当年霍去病北驱匈奴。

④狼居胥：是山名，在蒙古境内，当年西汉战将霍去病战胜匈奴，并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所以叫“封狼居胥”。

④四十三年：辛弃疾与四十三年前南归，当时扬州地区正值烽火弥漫，狼烟四起。

⑤佛狸祠：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击败南宋后，于长江北岸的瓜步山所建立的一座的行宫，后来成为了一座庙宇，佛狸是拓跋焘的小字（小名），后来被佛狸被当做一位神祗，受人供奉，当地百姓年年在祠下举行迎神赛会。遗址位于今南京市六合区东南的瓜埠山上。

⑥廉颇：古代战国末期的赵国名将，与白起、王翦、李牧并称“战国四大名将”。这里诗人借廉颇以自喻，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为国效力之心不曾有丝毫动减弱。

【翻译】

江山依旧，却无处寻觅像孙权那样的英雄豪杰。旧日的故宫和英雄业绩，总被无情的风雨化为乌有，斜阳照着茂密的草木，在平常的街巷，人们都说刘裕曾在这里住过。遥想当年，指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下山猛虎一般。

元嘉年间，文帝刘义隆草草出兵北伐，希望能像霍去病一样驱逐匈奴，在狼居胥山封坛祭天，然而，事与愿违，结果只落得个惊慌败北狼狈逃窜。遥望中原，我依稀记得四十三年前，扬州路上烽火弥漫的情景。那堪回首，而今入侵中原的拓跋焘的祠庙香火旺盛，神鸦鸣噪，社鼓喧闹。还有谁会来问我：廉将军已经老了，饭量怎样啦？

【评析】

诗人此时年过60，并担任江苏镇江知府一职，有日，诗人登上北固亭，心中思绪万千，追往朔今，想多了许许多多，心中有期盼、失落、沉痛、无奈。诗的上片，诗人提到了孙权及刘裕，都是能征善战、举贤任能的开国之君，从诗中可以感知诗人是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开明能干的君王。诗的下片引用宋文帝贪功冒进、仓皇逃窜以及佛狸祠的迎神赛会的，表达了诗人对当前局势的担忧、痛心。“凭谁问： 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诗人虽然已年过花甲，然而报国之心未改丝毫。

全诗借故以喻今，借孙权、刘裕表达自己对开明能干的君王的期盼，借刘义隆草率北伐表达了对局势的担忧，借佛狸祠神鸦社鼓表达了一种无以言状的沉痛，最后表达了自己壮志依旧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