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夫工业之争,近年尤剧。盖以机器既创,尽夺小工,畴昔手足之烈,一独人可为之者,今则皆为大厂之机器所攘,而小工无所谋食矣。而能作大厂之机器者,必具大资本家而后能为之。故今者一大制造厂、一大铁道轮船厂、一大商厂,乃至一大农家,皆大资本家主之。一厂一场,小工千万,仰之而食;而资本家复得操纵轻重小工之口食而控制之,或抑勒之,于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矣。
机器之在今百年,不过萌芽耳,而贫富之离绝如此;过是数十年,乃机器发达长上之秋,树干分枝布叶之时也。自尔之后,资本家之作厂商场,愈大愈远;银行周国土,铁道贯大地,商舶横五洲,电线裹大地,其用工人至为亿为兆而不止,如小国焉。其富主如国君,其百执事如士大夫,其作工如小民,不止贫富之不均,远若天渊,更虑昔者争土地、论贵贱之号为国者,改而争作厂、商场,以论贫富为国焉。则旧国土之争方息,而新国土之争又出也,此其贻祸于人群,岂可计哉!
夫人事之争,不平则鸣,乃势之自然也,故近年工人联党之争,挟制业主,腾跃于欧美,今不过萌蘖耳。又工党之结联,后此必愈甚,恐或酿铁血之祸,其争不在强弱之国,而在贫富之群矣。从此百年,全地注目者必在于此。故近者人群之说益昌,均产之说益盛,乃为后此第一大论题也。然有家之私未去,私产之义犹行,欲平此非常之大争而救之,殆无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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