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董贤家属,自从董贤死后,家中老幼皆畏祸不敢出头,谁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王莽迫死董贤之后,他又想起董贤家属尚未办罪,未免太便宜了董贤一家,遂又寻出董氏罪案,授意与孔光,命其依言奏劾。

当日孔光见是王莽有命,不敢不从,连忙依着王莽所嘱,上书奏称董贤自杀伏辜,其父董恭及贤弟宽信尚不知悔过,又敢将贤棺用朱砂画成龙虎,并以珠玉收殓,穷奢极侈,虽至尊无以加。恭等依律本该重办,今幸免伏诛,应请将其驱逐远方,不准在中土居住,并将其家财收没入官。

孔光上了此奏,王莽便请太后批准,立命将董恭等一家男女,皆徙往合浦居住,又令县官没收其家财。董恭等闻得此信,惟有暗暗叫苦,预备起身。此时长安有一班无赖小民,见董氏犯罪,将移家远去,纷纷相聚欢呼;又交头接耳,不知议着何事。议罢便三五成群,向董氏家中前来,一齐对着宽信,故意装作哭泣之状,说是因闻君家遭了丧事,又将远行,大众皆为君可怜,特来吊唁。众人一面哭说,一面偷眼四处张望,众人正在左顾右盼,忽报县官带了许多吏役到来。众人闻言,皆吃了一惊,急向宽信告辞出去。

原来此一班小民,平日深知董氏家财极富,垂涎已久,因畏董氏声势不敢生心;今闻董氏犯罪即将远迁,因此大众闻之十分欢喜,便想趁董氏家属忙乱之时,假着吊唁为名,乘机窃取财物,不料正欲下手,却被县官到来冲散。

县官来到董恭家中,立即喝令左右查抄财产。一班吏役答应了一声,如狼如虎,飞奔入内,不论何物尽情搜检。宽信见此情形,惟有瞪着双眼,一任其倾箱倒箧,不敢作声。董恭也无可奈何,只在暗中长吁短叹。县官查抄了半日,搜出无数金银宝物,标封已毕,便命董恭家属即日离宅,遵调迁往合浦。

董恭等闻言,不敢迟延,即挈同家属,星夜向合浦而去。董恭家属去后,县官即将其家财估卖,值钱四十三万万。可笑董氏赚得许多财物,一旦尽行没官,分文也带不去,转弄得家散人亡。真是小人结果,到底无半点好处。

当日太后既依王莽将董贤家属办罪,因又记起董贤死后,大司马一职尚未有人补充。太后本来属意王莽,因莽是其亲侄,不欲自出己意任用,犯人议论。遂传下诏旨,命百官举荐可为大司马之人。在太后意思,以为众人必举王莽,偏是前将军何武,后将军公孙禄不曾知得太后心意,他二人竟暗中密议道:“当日惠帝、昭帝皆因年幼登基,以致外戚吕霍上官把持朝政,几危社稷。今为国家计,不可再使外戚专权。此事看来,不如我二人互相举荐为妙。”议罢何武遂举公孙禄可以为大司马,禄亦举武堪胜此任。太后见二人互相称举,并不推荐王莽,甚觉不悦。王莽闻知,也暗暗怀恨。此时孔光在旁,见何武、公孙禄二人互荐,太后不独不肯听从,且面有不悦之色。他却生得乖巧,便猜出太后心意,且欲讨好王莽,遂约同各官,一齐推荐王莽。太后见说,便立将王莽用为大司马。即日与之商议立嗣,莽遂议立中山王刘兴之子箕子为嗣,使其从弟车骑将军王舜持节往迎。不久王舜将箕子迎到,莽即立之为帝,是为平帝。平帝登极,年方九岁。太后以其年幼又常多病,遂亲身临朝。一切朝政,皆令王莽处断,于是文武各官,皆听命于王莽一人。莽既专权,便欲作威福,因对太后说道:“赵太后从前与其妹昭仪恃宠杀害皇子;傅皇后父傅晏,当哀帝时骄僭不法,傅后并不拦阻。论起二后,皆应办罪,请将赵太后贬去太后尊号,与傅皇后一同令其迁出未央宫。”太后一一依从。莽即传太后诏旨,将赵太后贬为孝成皇后,令其迁往北宫,将傅皇后迁往桂宫。二后被迁,心中虽明知是王莽作弄,因是太后有旨,也只得委曲顺从。谁知王莽尚未快意,又奏请太后将赵后、傅后一律贬为庶人。二后闻得此事,十分愤愤,自思身为帝后,竟被臣子废贬,有何颜面为人,不如早寻自尽,免受此辱,于是二后各就其所居园中即日自杀。说起赵太后为人,生前种种淫乱,死不足惜。只可怜傅皇后并无过失,王莽却借傅晏一事,将其废贬,以致自杀,真是死得冤枉。

王莽既迫杀二后,又想起傅太后、丁太后也不可不将其追贬,遂命有司奏劫盯傅两家罪恶,莽即借此题目,奏请将傅太后贬为定陶共王母,丁太后贬为丁姬。莽连贬四后之后,不久忽有义陵寝寝令,以急变进报,说是义陵寝柙中所藏神衣无人移动,却会自行出柙,移在陵寝一个床上。太后闻报,甚觉诧异,忙命人预备太牢,前往祭祷。宫中诸人见说,遂有人猜度此事,必是王莽连贬四后,所以神为发愤,特显此怪异。惟有王莽闻得此事,心中并不介意,他方想着自己奏贬四后,宫中已经人人畏服,不敢与我作对。惟朝宫中尚有多人,不肯阿附于我,也必须设法陷害,方能使各人畏服。未知王莽欲陷害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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