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休提,高进忠虽用了个独劈华山将胡惠干劈死,那三德和尚与那些众门徒怎么一字不提?现在究竟怎样?还是已经逃走,还是被箭射死,也要交待出来,不能就这样囫囵吞枣,浑过去。诸公虽然如此说,也要知道我编书的只有一枝笔,一张嘴,写不出两样事,说不出两句话,却要慢慢地说来。
如今且说三德和尚同着胡惠干走到大殿,见房檐上蹿下两人,高进忠便去与胡惠干对敌。这里方德便去对敌三德和尚。彼此恶斗了一会,方德虽是家传的武艺,绝不比三德的高强。看看方德抵敌不住,他那些师兄弟及伙伴等人,一齐执着刀枪剑戟,奋身上来帮助。方德力战,你一刀,我一枪,他一剑,砍个不住,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三德本领虽强,究竟一手难敌双拳,而且实在是寡不敌众,也就渐渐抵敌不住。大家正在那里杀得难解难分,恰好高进忠击杀胡惠干,正欲去寻找三德。走到前殿,只见几十个人围住一和尚在那里拚命死斗。高进忠知是三德,便思上去助战,忽又想道:“我何不将胡惠干首级割下来去打和尚头,也叫他知道胡惠干已被我杀死!”主意想罢,复回大殿,将胡惠干头割下了,左手提头,右手执刀,复飞奔至前殿,在人丛外大喝一声道:“秃驴!体得逞能,看家伙!”一面说,一面将胡惠干的首级掷了进去。无巧不巧,偏有那种准头,刚刚打在三德和尚头上。三德在先闻得高进忠喊了一声看家伙,实以为他不是明刀,就是暗器,断不料以死人头掷来打和尚头。现在打中自己头,他不知是一颗人头,但见一个滚圆东西打中头上,又滴溜溜滚了下去。三德杀得性起,顺手就是一刀砍下,恰好将胡惠干的头不偏不倚,劈分两半。三德再一细看,才知道是个人头。就在这个工夫,高进忠也跳了进来,复喝一声道:“好贼秃,你可知这颗首级是谁的?你还在这里拒敌?你死在头上还不觉么?胡惠干已被爷爷杀了,方才那颗首级就是他的,你如不信,再仔细看来!”三德听了这番话,方知胡惠干已经丧命,只得暗暗叫苦。你道为何?只因他将那颗头砍了两半,甚是伤感!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此时三德心中大怒,只见他双眉倒竖,双眼圆睁,大声骂道:“高进忠,本师父与你誓不两立!你既将惠干杀死,这是他咎由自取,本师父也不绝为他所累,你何以要行这毒计,要将他的首级掷来。令本师误将他砍为两半?你既如此残忍,也怪不得本师无情了!不要走,吃我一刀!”说着,一刀就来,高进忠一见,说声“来得好”,也就一刀架住。三德正要抽回还他一刀,那边方德又杀上来,接着那些伙伴等人又是你一刀,我一枪,他一剑,围住三德乱杀。三德此时虽执着单刀遮拦格架,上下护定,无半点破绽,只是不能还刀。心中暗道:“我与方德这一起人已经难以取胜,何况又进来一个高进忠?今番我命定然休矣!前后总是一死,不若拚他们几个。我便死了,也还上算!”主意已定,又复大喝一声,舞动单刀先砍倒了两人,见众人大有欲退之意,他便想趁此逃脱。试问高进忠等人可让他逃走么?只见高进忠大喝一声:“秃驴!还不给我早早受缚!”一声未完,那把刀已搠了进去,正中三德的右手。三德说声“不好”,手一松,只听当啷一声,手中刀已抛落在地。接着方德就在这个当儿,又砍进一刀,在他左膊上用劲一下,三德“哎呀”一声,登时跌倒在地,当由众伙伴一齐上来,刀枪齐施,将三德砍为肉酱。胡惠干那些徒弟见师父师叔俱被杀死,还有谁人敢上前厮杀?只得分头躲避去了。外面众兵丁及弓箭手此时已知道胡惠干、三德二人俱已杀死,中军各官也抢进寺来,附近居民屋上的三百名弓箭手一个个跳落下来,中军各官又带着各兵丁前后搜寻了一遍,又搜出胡惠干几个徒弟,当时将他们绑缚起来,解回辕门,听候发落。此时天已大明,街上的人全都知道,顷刻间偌大的一座省垣,无人不知胡惠干、三德和尚被高进忠杀死。真是人人称快,个个欢呼,那机房中人及白安福更为得意。内中却有胡惠干家属极其伤心,一闻此言,还怕株累,登时收拾细软,逃出城外去了。毕竟有无捉拿胡惠干的家属,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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