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谲第二十七

  魏武少时,尝与袁绍好为游侠,观人新婚,因潜入主人园中,夜叫呼云:「有偷儿贼!」青庐中人皆出观,〔一〕魏武乃入,抽刃劫新妇与绍还出,失道,坠枳棘中,绍不能得动,复大叫云:「偷儿在此!」绍遑迫自掷出,遂以俱免。曹瞒传曰:「操小字阿瞒,少好谲诈,游放无度。」孙盛杂语云:「武王少好侠,放荡不修行业。尝私入常侍张让宅中,让乃手戟于庭,踰垣而出,有绝人力,故莫之能害也。」

  【笺疏】

  〔一〕玉台新咏一古诗无名人为焦仲卿妻作云:「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酉阳杂俎一礼异篇云:「北朝婚礼,青布缦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庐,于此交拜。」

  魏武行役,失汲道,军皆渴,乃令曰:「前有大默林,饶子,甘酸,可以解渴。」士卒闻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一〕

  【校文】

  「失汲道,军皆渴」沈本无「道」字,景宋本「军」上有「三」字。

  【笺疏】

  〔一〕嘉锡案:通典一百五十六引此作「世说新书」,字句小异。

  魏武常言:「人欲危己,己辄心动。」因语所亲小人曰:「汝怀刃密来我侧,我必说心动。执汝使行刑,汝但勿言其使,无他,当厚相报!」执者信焉,〔一〕不以为惧,遂斩之。此人至死不知也。左右以为实,谋逆者挫气矣。〔二〕曹瞒传曰:「操在军,廪谷不足,私语主者曰:『何如?』主者云:『可以小斛足之。』操曰:『善。』后军中言操欺众,操题其主者,背以徇曰:『行小斛,盗军谷。』遂斩之。仍云:『特当借汝死,以厌众心。』其变诈皆此类也。」

  【校文】

  「常言」景宋本及沈本作「常谓」。

  【笺疏】

  〔一〕嘉锡案:执者,广记一百九十引殷芸小说作侍者。

  〔二〕宋马永卿记刘安世之语为元城语录,其卷中曰:「老先生曰:『昨夜看三国志,识破一事。操之遗令,谆谆百言,下至分香卖履之事,家人婢妾,无不处置详尽,无一语语及禅代之事。其意若曰:禅代之事,自是子孙所为,吾未尝教为之。是实以天下遗子孙,而身享汉臣之名。此遗令之意,昨夜偶窥破之。』老先生似有喜色。某因此历观曹操平生之事,无不如此。夜卧圆枕,噉野葛至尺许,饮鸩酒至一盏,皆此意也。操之负人多矣,恐人报己,故先扬此声以诳时人,使人无害己意也。然则遗令之意,亦扬此声以诳后世耳。」嘉锡案:安世所谓扬其声以诳时人,正从世说所载二事看出。老先生者,安世所以称司马温公也。

  魏武常云:「我眠中不可妄近,近便斫人,亦不自觉,左右宜深慎此!」后阳眠,〔一〕所幸一人窃以被覆之,因便斫杀。自尔每眠,左右莫敢近者。

  【笺疏】

  〔一〕嘉锡案:阳眠,广记一百九十引殷芸小说作阳冻。

  袁绍年少时,曾遣人夜以剑掷魏武,少下,不箸。〔一〕魏武揆之,其后来必高,因帖卧床上。剑至果高。按袁、曹后由鼎跱,迹始携贰。自斯以前,不闻雠隙,有何意故而剚之以剑也?

  【笺疏】

  〔一〕吴承仕曰:「『少下不着』者,剑着床下耶?此节记事可疑。」

  王大将军既为逆,顿军姑孰。晋明帝以英武之才,犹相猜惮,乃箸戎服,骑巴賨马,赍一金马鞭,阴察军形势。〔一〕未至十余里,有一客姥,居店卖食。帝过愒之,〔二〕谓姥曰:「王敦举兵图逆,猜害忠良,朝廷骇惧,社稷是忧。故劬劳晨夕,用相觇察,恐形迹危露,或致狼狈。追迫之日,姥其匿之。」便与客姥马鞭而去。行敦营?而出,军士觉,曰:「此非常人也!」敦卧心动,曰:「此必黄须鲜卑奴来!」命骑追之,已觉多许里,追士因问向姥:「不见一黄须人骑马度此邪?」姥曰:「去已久矣,不可复及。」于是骑人息意而反。〔三〕异苑曰:「帝躬往姑孰,敦时昼寝,卓然惊悟曰:『营中有黄头鲜卑奴来,何不缚取?』帝所生母荀氏,燕国人,故貌类焉。」

  【校文】

  「姑孰」景宋本「孰」作「熟」。

  「卖食」景宋本及沈本无「卖」字。

  【笺疏】

  〔一〕程炎震云:「此明帝太宁二年事。」又云:「晋书明纪作『巴滇马』。」

  〔二〕李慈铭云:「案说文:『愒,息也。』今作憩,乃愒之俗。」

  〔三〕晋书明帝纪云:「帝至于湖,阴察敦营垒而出。有军士疑帝非常人。」又:「敦正昼寝,梦日环其城,惊起曰:『此必黄须鲜卑奴来也。』」与世说「敦卧心动」之说合。神仙传九郭璞传云:「王敦镇南洲,欲谋大逆,乃召璞为佐。时明帝年十五。一夕,集朝士,问太史:『王敦果得天下耶?』史臣曰:『王敦致天子,非能得天下。』明帝遂单骑微行,直入姑熟城。敦正与璞食。璞久之不白敦。敦惊曰:『吾今同议定大计,卿何不即言?』璞曰:『向见日月星辰之精灵,五岳四海之神祇,皆为道从翼卫,下官震悸失守,不得即白将军。』敦使闻,谓是小奚戏马,检定非也。遣三十骑追不及。」嘉锡案:据其所言,则敦并未昼寝,且亦不知是明帝。语涉妄诞,恐不足信。

  王右军年减十岁时,大将军甚爱之,恒置帐中眠。大将军尝先出,右军犹未起。须臾,钱凤入,屏人论事,晋阳秋曰:「凤字世仪,吴嘉兴尉子也。奸慝好利。为敦铠曹参军,知敦有不臣心,因进说。后敦败,见诛。」都忘右军在帐中,便言逆节之谋。右军觉,既闻所论,知无活理,乃剔吐污头面被褥,诈孰眠。敦论事造半,方意右军未起,相与大惊曰:「不得不除之!」及开帐,乃见吐唾从横,信其实孰眠,于是得全。于时称其有智。按诸书皆云王允之事,而此言羲之,疑谬。〔一〕

  【校文】

  「年减十岁」「减」,沈本作「裁」。

  「乃剔吐」「剔」,沈本作「阳」。

  「孰眠」「孰」,沈本作「熟」。

  「方意右军」「意」,沈本作「忆」。

  【笺疏】

  〔一〕御览四百三十二引晋中兴书曰:「王允之字渊猷,年在总角,从伯敦深智之。尝夜饮,允之辞醉先眠。时敦将谋作逆,因允之醉别床卧,夜中与钱凤计议。允之已醒,悉闻其语,恐或疑,便于眠处大吐,衣面并污。凤既出,敦果照视,见其眠吐中,以为大醉,不复疑之。」嘉锡案:今晋书允之传略同,且曰:「时父舒始拜廷尉,允之求还定省,敦许之。至都,以敦、凤谋议事白舒。舒即与导俱启明帝。」其非右军事审矣。世说之谬,殆无可疑。

  陶公自上流来,赴苏峻之难,令诛庾公。谓必戮庾,可以谢峻。晋阳秋曰:「是时成帝在襁褓,太后临朝,中书令庾亮以元舅辅政,欲以风轨格政,绳御四海。而峻拥兵近甸,为逋逃薮。亮图召峻,王导、卞壶并不欲。亮曰:『苏峻豺狼,终为祸乱,晁错所谓削亦反,不削亦反。』遂下优诏,以大司农征之。峻怒曰:『庾亮欲诱杀我也。』遂克京邑。平南温峤闻乱,号泣登舟,遣参军王愆期推征西陶侃为盟主,俱赴京师。时亮败绩奔峤,人皆尤而少之。峤愈相崇重,分兵以配给之。」庾欲奔窜,则不可;欲会,恐见执,进退无计。温公劝庾诣陶,曰:「卿但遥拜,必无它。我为卿保之。」庾从温言诣陶。至,便拜。陶自起止之,曰:「庾元规何缘拜陶士行?」毕,又降就下坐。陶又自要起同坐。坐定,庾乃引咎责躬,深相逊谢。陶不觉释然。〔一〕

  【校文】

  「陶士行」「行」,景宋本作「衡」。

  「同坐坐定」景宋本及沈本无下一「坐」字。

  【笺疏】

  〔一〕程炎震云:「此是咸和三年,亮奔寻阳时。晋书六十六侃传叙侃语于石头平后,非也。」

  温公丧妇,从姑刘氏,家值乱离散,唯有一女,甚有姿慧,姑以属公觅婚。公密有自婚意,答云:「佳婿难得,但如峤比云何?」姑云:「丧败之余,乞粗存活,便足慰吾余年,何敢希汝比?」却后少日,公报姑云:「已觅得婚处,门地粗可,婿身名宦,尽不减峤。」因下玉镜台一枚。姑大喜。既婚,交礼,女以手披纱扇,抚掌大笑曰:「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按温氏谱:「峤初取高平李?女,中取琅琊王诩女,后取庐江何邃女。都不闻取刘氏,便为虚谬。」〔一〕谷口云:「刘氏,政谓其姑尔,非指其女姓刘也。孝标之注,亦未为得。」〔二〕玉镜台,是公为刘越石长史,北征刘聪所得。王隐晋书曰:「建兴二年,峤为刘琨假守左司马,都督上前锋诸军事,讨刘聪。」晋阳秋曰:「聪一名载,字玄明,屠各人。父渊,因乱起兵死。聪嗣业。」

  【笺疏】

  〔一〕御览五百五十四引晋中兴书曰:「温峤葬豫章。至峤后妻何氏卒,便载峤丧还都。诏令葬建平陵北,并赠峤二妻王氏、何氏始安夫人印绶云。」嘉锡案:晋书本传同。并与温氏谱合。诏书不及李氏者,盖以早亡,又不从葬故也。峤之不婚刘氏,亦已明矣。又案:晋书阎鼎传有中书令李?,为鼎所杀。

  〔二〕李慈铭云:「案『谷口』以下,盖宋人校语。既谓其姑,必仍姓温,何得云刘?宋人疏谬,往往如是。」程炎震云:「温峤三娶,见晋书礼志中,孝标此难是也。『谷口』不知何人。此数语宋本已有之,当考。姑既适刘,其女非姓刘而何?」

  诸葛令女,庾氏妇,既寡,誓云:「不复重出!」此女性甚正强,无有登车理。即庾亮子会妻。父虨,已见上。〔一〕恢既许江思玄婚,乃移家近之。初,诳女云:「宜徙。」于是家人一时去,独留女在后。比其觉,已不复得出。江郎莫来,女哭詈弥甚,积日渐歇。江虨暝入宿,恒在对床上。后观其意转帖,虨乃诈厌,〔二〕良久不悟,声气转急。女乃呼婢云:「唤江郎觉!」江于是跃来就之曰:「我自是天下男子,厌,何预卿事而见唤邪?既尔相关,不得不与人语。」女默然而惭,情义遂笃。葛令之清英,江君之茂识,必不背圣人之正典,习蛮夷之秽行。康王之言,所轻多矣。

  【校文】

  「江郎莫来」「莫」,景宋本作「暮」。

  【笺疏】

  〔一〕程炎震云:「父虨当作文彪,见方正篇『诸葛恢大女』条。」嘉锡案:江虨字思玄。此所叙即虨事,不应称父虨。虨字当作恢。

  〔二〕李慈铭云:「案厌俗作魇。」

  李详云:「详案:一切经音义七引苍颉篇云:『厌,眠内不详也。』说文:『厌,笮也。』案笮,迫也。今人病厌,如有压迫之者,惊呼不自觉是也。说文『寐』下云:『寐而厌也。』山海经西山经:『翼望之山,有鸟焉,名曰鵸,服之使人不厌。』与此皆厌之古字,俗作魇。」嘉锡案:玄应音义七正法华经音引苍颉篇云:「伏合人心曰厌,亦眠内不祥也。」审言本此为说。然其书卷一大方等大集经音及慧琳音义曰:「十六大智度论音并引字苑云:『厌,眠内不祥也。苍颉篇云:「伏合人心曰厌。」』」然则「眠内不祥」非苍颉篇之语也,审言误矣。

  愍度道人始欲过江,与一伧道人为侣,谋曰:「用旧义在江东,恐不办得食。」便共立「心无义」。既而此道人不成渡,愍度果讲义积年。名德沙门题目曰:「支愍度才鉴清出。」孙绰愍度赞曰:「支度彬彬,好是拔新。俱禀昭见,而能越人。世重秀异,咸竞尔珍。孤桐峄阳,浮磬泗滨。」后有伧人来,先道人寄语云:「为我致意愍度,无义那可立?旧义者曰:「种智有是,而能圆照。然则万累斯尽,谓之空无;常住不变,谓之妙有。」而无义者曰:「种智之体,豁如太虚,虚而能知,无而能应。居宗至极,其唯无乎?」治此计,权救饥尔!无为遂负如来也。」〔一〕

  【笺疏】

  〔一〕程炎震云:「高僧传四愍度作敏度,云:『敏度亦聪哲有誉,着传译经录,今行于世。』又高僧传五法汰传云:『时沙门道恒颇有才力,常执心无义,大行荆土。汰曰:「此是邪说,应须破之。」乃大集名僧,令弟子昙壹难之曰「色既暮,明日更集。」慧远就席,攻难数番,关责锋起。恒自觉义途差异,神色微动,麈尾扣案,未即有答。远曰:「不疾而速,杼柚何为?」坐者皆笑。心无之义,于是而息。』盖道恒述敏度义者也。寻敏度过江,当庾亮在江州。法汰过江,则桓温在荆州。相去殆二十余年也。」

  高僧传四康僧渊传云:「晋成之世,与康法畅、支敏度等俱过江。敏度亦聪哲有誉,着传译经录,今行于世。」嘉锡案:无义出三藏记十二。陆澄法论目录有刘遗民释心无义。夫心无之义,既因慧远而息,遗民乃慧远之徒,不知何为,犹著书以释之,岂所谓释者,将以攻驳其义耶?法论既亡,其详不可得闻矣。

  王文度弟阿智,恶乃不翅,〔一〕当年长而无人与婚。孙兴公有一女,亦僻错,又无嫁娶理。因诣文度,求见阿智。既见,便阳言:「此定可,殊不如人所传,那得至今未有婚处?我有一女,乃不恶,但吾寒士,不宜与卿计,欲令阿智娶之。」文度欣然而启蓝田云:「兴公向来,忽言欲与阿智婚。」蓝田惊喜。既成婚,女之顽嚚,欲过阿智。方知兴公之诈。阿智,王虔之小字。虔之字文将,辟州别驾,不就。娶太原孙绰女,字阿恒。〔二〕

  【笺疏】

  〔一〕李详云:「详案:说文:『疧病不翅也。』段氏注:『翅同啻。』仓颉篇曰:『不啻多也。』(详案:一切经音义七引)古语不啻,如楚人言伙颐之类。世说新语『恶乃不翅』,晋、宋闲人尚作此语。」嘉锡案:「不翅」之义,详见赏誉篇「江思悛」条。此言阿智之为人,不但是恶而已。

  〔二〕嘉锡案:此注当是引王氏谱,各本皆脱去书名。

  范玄平为人,好用智数,而有时以多数失会。尝失官居东阳,桓大司马在南州,故往投之。桓时方欲招起屈滞,以倾朝廷;且玄平在京,素亦有誉,桓谓远来投己,喜跃非常。比入至庭,倾身引望,语笑欢甚。顾谓袁虎曰:「范公且可作太常卿。」范裁坐,桓便谢其远来意。范虽实投桓,而恐以趋时损名,乃曰:「虽怀朝宗〔一〕,会有亡儿瘗在此,故来省视。」桓怅然失望,向之虚伫,一时都尽。〔二〕中兴书曰:「初,桓温请范汪为征西长史,复表为江州,并不就。还都,因求为东阳太守,温甚恨之。汪后为徐州,温北伐,令汪出梁国,失期,温挟憾奏汪为庶人。汪居吴,后至姑孰见温,温语其下曰:『玄平乃来见,当以护军起之。』汪数日辞归,温曰:『卿适来,何以便去?』汪曰:『数岁小儿丧,往年经乱,权瘗此境,故来迎之,事竟去耳。』温愈怒之,竟不屑意。」

  【校文】

  「姑孰」「孰」,景宋本作「熟」。

  注「起之」「起」,沈本作「处」。

  注「故来迎之」「故」,沈本作「因」。

  【笺疏】

  〔一〕李详云:「详案:晋时礼,谒上官谓之朝宗。陶潜孟府君传『褚裒为豫章太守,出朝宗亮』(庾亮)是也。晋书范汪传去此语,唐之史臣盖不审所云,疑以谓僭。」

  〔二〕李慈铭云:「案范素忤桓,此之远来,自以己事,窥温奸志。直折其谋,进退较然。可谓不畏强御。世说乃谓其『多数失会』,又云『恐以趋时损名』。夫远省儿丧,安知其实投桓氏?既曰投桓,何又辞去?此皆矫诬之言,妄诬贤者也。」

  程炎震云:「玄平自为桓温长史,后与温立异,闲废积年。岂当晚节,更希苟合?孝标引中兴书,盖以驳正世说。唐修晋书于汪传乃弃彼取此,亦不乐成人之美矣。」嘉锡案:注引中兴书,并无范实投桓,而恐以趋时损名之语。且云:「温愈怒之,竟不屑意。」然则范本无投桓之心可知矣。

  晋书儒林传载汪孙弘之与司马道子笺曰:「桓温于亡祖,虽其意难测,求之于事,正免黜耳,非有至怨也。」盖温怒汪甚至,故其意难测。又曰:「吾少尝过庭,备闻祖考之言,未尝不发愤冲冠,情见乎辞。」又曰:「上愤国朝,无正义之臣;次惟祖考,有没身之恨。」然则汪之恨温亦切矣。

  谢遏年少时,好箸紫罗香囊,垂覆手。〔一〕太傅患之,而不欲伤其意,乃谲与赌,得即烧之。遏,谢玄小字。

  【笺疏】

  〔一〕嘉锡案:「覆手」不知何物,恐是手巾之类。御览七百十六引竹林七贤论曰:「王戎以手巾插腰。」殆即所谓「垂覆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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