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律诗一首曰:
山洞机关巧,仙师洵异能。
曲防强项者,可压少林僧。
即我先惊服,请君勿自矜。
天心已有在,何苦设飞矰。
却说瑶华正要出一句话来,被赵三姑抢说,及至让他说,他又忘了,大家笑做一团。贞山仍请瑶华说,瑶华道:“今时音乐,究竟不如古音古节的大雅。”赵三姑道:“方才我看见取了琴来,何不请教郡主抚弄一曲。”瑶华道:“我们都未学得到家。”周文鸾道:“想必师父最精明了,意欲恳求师父赐教一曲何如?”于是,杨贞山、赵三姑、李扬清等俱站起身来求请。无碍子忙欠身起立,道:“使得,小姐们请坐了。”遂令周青黛解去琴囊,另设在一条几上,瑶华忙令梅影烧了一炉香。无碍子走过条几边坐下,和了琴弦,弹上一曲“洞仙引”,弹毕起身归坐,众人称羡不已。又欢饮了几杯酒,各起身告止,已是日下山颠矣。一时间,舟车并发,顷刻回庄,大家辛苦了一日,赶着戽澡就寝。
次日,仍旧聚集花园,杨贞山同周文弯正要伸纸写诗,只见周文鸾家的老妪来回道:“前日打发回去的家人回来了,取有三小姐的书札在此。”周文鸾对众拆封,大家朗诵道:
晨间接诵吾姊手示,并捧读各位姊氏诗章,钦佩之余,更深艳羡忆。自郡主诗远布,领袖骚坛,诚为盛举。是以深闺秀艳,不辞采幰车尘,云山远涉,各抒锦心绣口,遂成霞蔚云蒸。妹喜不自禁,恨不胁生两翅,飞越来前。何期福薄灾生,忽尔痧发,装且戒途,顷然返辔。好事之多磨,未有甚于此者。因思天之厄妹,不过不能趋觐各位姊氏花容耳,岂能禁妹不邀请下顾耶?使来贱恙稍瘥,务乞吾姊邀约郡主及各位姊氏,结袂惠临,既可俯遂倾慕之渴思,亦冀再整文坛之旗喜。妹虽逊陈思王成章于七步,却有谢道韫咏絮之全才。社中有却,是必畏妹拔帜搴旗也。希达鄙忱,掀帘以待,不胜忻切,神驰之至。小妹彩鸾裣衽。
瑶华笑谓文鸾道:“令妹诗才必大高,我实恐惧。”赵三姑道:“郡主尚如此,我们更不敢放肆了。”周文鸾道:“此是舍妹激将之法,各位姊姊休要认真。然妹之存心,久欲邀请各位降临敝庄,今舍妹亦已同然,务望各位明晨一早启行。”杨贞山道:“已在外盘桓数日了,且容暂回,另日造府。”周文鸾道:“既已来此,何争此数日,必要各位俯从。如有见却,妹当跪求。”遂于轩中长跪下去。众人见了即忙来扶,杨贞山道:“且再计议。”文鸾道:“各位不允,誓不起来。”瑶华来扶起,道:“各位姊妹再无不允之理,且请起来。”文鸾方始起立。瑶华又道:“明日是小妹演武的日期,恐怕不能。竟是后日一同趋府何如?”文鸾即时谢道:“谨依郡主之命。”已见摆膳,无碍子亦到轩中,遂各坐下用膳。瑶华把文鸾接到其妹来字,欲邀各位至周府作诗会,弟子已允周家姐姐,俟明日演武后,后日同往。无碍子道:“也好,且可见见外间找世面。”
不一会膳毕,大家散步到池边,见太监们在那里拴秋千、画板,瑶华对众人道:“各位姐姐们,那位曾经打过秋千的?先上去一试。”杨贞山同李扬清道:“我们都没有耍过。”赵三姑道:“我却耍过,但那时年轻还小,害怕的紧,也没有十分的推开。”无碍子道:“这个虽是一件戏耍的事,然也要经过几回才可放胆。倘冒冒失失的上去,设有差池,也不是当耍的。且教个使女们先试一回,再好请小姐们戏耍。”已见子女们来了,无碍子令周青黛去将天魔舞衣并翠云翘取来,又叫梅影、郁李、素兰、梨云到来,道:“你们四个先上去试试,但彩绳要拿得紧,两腿要挺得直,飞飏开去,断不可松劲儿。若你们手脚一松,彩绳也会松了,不但不好看,还怕有失。”
正说着,周青黛已将舞衣、云翘取来,遂令穿戴完好,各人趋过桥去,缘上秋千架揪着,彩绳已在画板上。太监们要上前去送,无碍子喝住,道:“他们自会,不必你送。如小姐们上去,都要你们送的。”见这四个丫头,把脚一蹬,早已飘入空际,风飘舞衣,如一朵彩云从天外飞来,你来我去,飘扬不已,真个好看。一会儿,都收住了,溜下架来。无碍子遂请众人上去耍,杨贞山不便穿彩服,辞掉了。赵三姑、李扬清、周文鸾、瑶华四个人,换上彩衣,带上云翘,同过桥去,早有太监们在旁扶上画板。只有瑶华盘旋而上,和赵三姑踏一板。秋李扬清、周文鸾踏一板。太监们先把李扬清一板送出去,这里瑶华早已蹬开,往来摆扬,如飞仙从空而下,各有各人的媚态,殊令旁观者颀羡不已。耍了一回,各人才下,又令桃红、柳枝、蕉叶、荷香又耍了一回。无碍子又叫人传了八个女乐们来,也顽上半晌。有兴者重又上去,更番飘扬,足足的戏上半天才止。
各人歇息了一回,又早是晚膳时候,一如每日戽澡乘凉,才各回房就枕。惟瑶华同八个子女,无碍子唤齐,吩咐道:“你们运气工夫熟了没有?”众人都道:“熟习多时了。”无碍子道:“这么,明日不用如往常,止习弓箭、弹丸、跑马,只就花园内演习。”瑶华道:“花园内演习什么?”无碍子道:“你们既说运气工夫都娴习熟了,花园内山洞里边,有一路软拳在里面,明日先令素兰、梨云、郁李、桃红、柳枝打入山洞去,到旱船里,请了各位小姐们,到仁知轩来用膳。打得进去才算娴熟。明日早起,都不用梳洗,俟请出了各位小姐之后,都到寝宫内梳妆,看你们那个的武艺出众。”各人都应了,打算就散,无碍子又道:“我这路软拳,千变万化,万一有人能够打了过去,恐怕不能打得过来,我旱船里备有流星、花炮在内,可放一个信出来,我好来接应,你们不可忘了。但里面这路拳甚是利害,都要招架得仔细,倘有懈怠,必然有伤身子,切不可自误。”各人又答应了,无碍子才令各人回房安寝。这九个人回房,不敢轻忽,又运炼了一回,始各上床就寝。
次日,无碍子起得独早,先去花园山洞内摆弄了一回,才转回寝宫。看官,你道这无碍子到山洞内摆弄些什么?原来当时造这山洞时,已嘱咐殷彩霞暗传与令史,到嵩山少林寺内请了高手和尚,照依寺内所设一条衙内的木人,各执器械,俱暗藏机关,机关一动,器械皆能舞动敲击。如会这几路软拳的才能招架,若武艺生疏,运气工夫不到,不但不能打出,竟有打死在内的。所以少林拳头为天下第一。这无碍子的拳路更高。这山洞内所设的机关,比少林寺的更多,有几十路拳。凡打过第一遍,机关内又改换一路。若打完这几十路,重新又是第一路。这是无碍子独出心裁所制,非凡人所能变换也。当转回寝宫,令周青黛催令子女们起身。子女们亦各惊心,一闻催呼,各各穿衣下床,都到无碍子房中来。无碍子道:“昨夜已吩咐了,就是你们五个先去试打一回,看那个的武艺好?”素兰们遂各换了短衣帮裤,束了暖腰,齐到花园,从游廊大楼下厢房边,过了报板,即到山洞,一脚踏着机关,早见一棍飞将出来,素兰躲过。踏入第二机关,又有一刀砍下,又躲过,奋起双拳打将进去。那桃红等四个,也跟着打入。素兰打到一半,不见后边的人来,想是打不过来了,遂独自分开两旁器械,奋勇架格。好容易才打出了山洞,已汗流脊背。气喘吁吁,坐在一块小石上歇息,忽见文鸾的老妪拿着个脸盆,要进山洞,到厨房里去打水,素兰连忙道:“姥姥,不可进去。”那老妪见了素兰,道:“呀哧!姐姐为什么这样打扮,可是与人打架么?”素兰道:“不是,我们在这里习武。”老妪道:“你们只管习武,怎么不叫我去打水?”素兰道:“山洞内都设有机关,我会打拳的,尚且打了半日才打得过来,你不会的进去,还要打死里。”
那老妪听了,急忙去告知文鸾,杨贞们听见各出旱船来,果见素兰还坐在石上喘息。赵三姑道:“素兰姐姐,你可曾打坏?”兰道:“还不曾,只肩膀上着了一棍,幸而招架的快,没有打得重。”李扬清道:“呵唷!你们这个习武,也就险得狠。”杨贞山道:“就是你一个人打么,还有姐姐们呢?”素兰道:“我们共是五个人打进来的,看来他们打不进,都退出去了。”贞山道:“可见还是姐姐的武艺好。”文鸾道:“如今山洞隔绝,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怎么样才好?”
正说着,只见郁李也打进来了,素兰问道:“他们呢?”郁李也是汗淋满面,气喘不止,摇手道:“都打不进来,退出去了。”素兰道:“这么要送信出去了。”遂到旱船里,将流星放了一个。赵三姑道:“这是什么意思?”素兰道:“他们得了信,自有师父会领他们进来的。”老妪在旁道:“若是师父同他们也打不进来,我们怎么出去?今日这顿早饭,就没得吃了。”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且搁过一边。
再表桃红、梨云、柳枝三个,打过第三个机关,桃红肩胛上早中了一刀,幸而刀未出口。只打起了一条血痕,早已胆怯,遂复身打回。那知机关掉转,又不是前番一路拳了,连忙改转拳路,才打了回来,只得走回寝宫告知。
无碍子笑道:“你们平时只会偷闲躲懒,不去讲究工夫,所以打不进去。倘或遇着劲敌,岂不大吃亏了。”遂令瑶华、梅影、荷香、桃红、梨云、柳枝一同跟随到山洞边,无碍子将外罩、道袍卸去,捋起双袖,呼着众人跟着打进来。
于是,瑶华等有无碍子在前头壮着胆,一步一趋的招架着,不消一盏茶时,都已打到那头了。杨贞山等接住,见无碍子也不气喘,也不汗流,似乎毫不费力的样子,遂各称赞道:“究竟师父的武艺高强。”随后见瑶华等都打出山洞来,仍是汗流气喘,赵三姑忙令老妪挪椅出来,大家坐下。
憩息了一回,无碍子又令素兰、郁李、瑶华、荷香,领头率着这五个再打过去,又嘱咐道:“这一路拳更比进来时利害,各人小心在意,如已打出,仍放流星知会。”众人答应了一声,遂又打将出去了。
杨贞山问道:“这里头到底是怎样的,师父可好同我们去看看?”无碍子笑道:“看也容易。”遂把杨贞山拉到洞门口,道:“你且进去。”贞山才将脚跨入,正踏着机关,只听得赵三姑在后喊道:“不好了,快回来!”贞山把头一抬,只见两条棍子兜头劈下来,吓得贞山喊救不迭,无碍子早已伸手接住,到把李扬清等三个,没命的飞跑到旱船里去了。无碍子忙说道:“不要跑,不妨事的。”将手一放,两条木棍收回去了,回身对杨贞山道:“可是利害的?”众人都道:“阿哧!好怕人,这里头到底是神,是鬼?”无碍子道:“那里什么神鬼,不过是些木头人。”
正说着见空中放起流星,知是子女们打出去了,遂道:“我们好出去梳洗用膳了。”众人道:“怕得紧,我们今日情愿不吃饭了”无碍子道:“不必怕,只要把机关拴好,就同平日一样,有什么怕。”无碍子弯身到山洞口,把窍门揭起,拴缚停当,遂拉着杨贞山先走,一面道:“小姐们都随我出来罢。”众人方敢挪步。
贞山问道:“如今这些木人都藏在那里?”无碍子指道:“这些山石是假的,若翻过身来,都是木人。”赵三姑道:“我们快走,不要被他翻过身来,又要打人。”无碍子道:“如今机关都已拴住,那里会再打人。”
话说之间,已出山洞,遂由厢房大楼下转入回廊,径到寝宫,只见子女们喘息方止,都在那里等候。周文鸾等对瑶华道:“郡主,你好武艺,杨家姐姐方进洞门口,一看里边飞出两条棍来,几乎头都打破,幸亏师父双手托住,才逃了出来。”瑶华笑道:“你又怎么走了出来?”众人道:“是师父拴住了机关,我们才敢走的,不然只好躲在里头一日了。”引得这些使女们都笑起来。
遂令打水梳洗,又令老妪去取了各人的奁具,就在寝宫内梳洗了,约有一个时辰才毕,即时摆膳,遂各坐下。李扬清道:“照山洞内先前这个光景,就来一万人也走不过一个。”无碍子道:“也不是这么讲,若会拳棒的,自能打得入来,不会的莫说的一万,就是十万人也进不来一个。”杨贞山道:“何不移在前后门,防备盗贼,比人还强哩。”无碍子道:“我这庄上前后两旁都有,盗贼是不消说得,上不来的了。所怕者比盗贼更强的人,这就拿不稳了。”
周文鸾道:“且慢说这个,明日奉邀各位姐姐,到舍下顽耍两天,敢请师父一同光降,务乞俯从。”无碍子笑道:“极承周小姐盛意,本无辞的道理,但小徒出门,庄上无人约束,内外诸色人等,万一有个紧要事情,致负王爷所托,似乎不好看相,要周小姐见谅。”众人道:“这是师父实情。”无碍子道:“足见各位明府,况且今日就要代各位小姐办理起身之事,小徒那里料理得过来。”
说话之间,已膳毕了,遂令张其德传话与令史道,说郡主要和各位小姐们,往周府上做诗会,教他雇备人夫伺候,明日一早起身,务要赶到,不许在路歇宿。张其德领了言语,传出去了。又令婢女们收拾瑶华随带应用一切物件。
众人仍到仁知轩聚话,走入回廊,见了“邀月廊”三字,赵三姑问瑶华道:“郡主,王府上前边大殿、书房、寝宫内各处挂的匾联、字画,下都有名款,怎么花园内各有处匾联字画都不落款,是什么意思?”瑶华听了不觉大笑起来,众人苦问情由,瑶华方才说出,就是自家同子女们乱诌的。杨贞山道:“虽非尽善,然也有很好的。”又问:“画是谁的?”瑶华道:“我这些子女们,只有两个会画的,一个蕉叶,一个梨云。”又问:“字是谁写的?”瑶华道:“也有两个写得好的,一个荷香,一个桃红。”周文鸾道:“还有那个会别样技艺么?”瑶华道:“郁李的棋还下得好。”文鸾道:“如此,我来请教一盘。”瑶华随唤郁李,取棋对局。
李扬清道:“郡主的字画棋局,必定也好的。”瑶华道:“我都不能,只学得弹琴一样。”赵三姑道:“既如此,必定要请教一曲。”瑶华不好却意,同梅影各抚了一曲,大家赞赏不迭。
李扬清又要瑶华教他弹琴,鬼混了半日,忽然作起阵雨来,雷轰电掣,大雨倾盆,仁知轩不能藏身,一齐回到寝宫,并赶着将铺陈移回寝宫内铺设。各人俱怕雷,攒聚一室内闲话,直到半夜,才雨收云散,方各安寝。
正在熟睡,天已大亮,早被无碍子催促起身,众人亦各惊醒,起来赶着梳洗。外边报进,轿马俱已齐集。遂辞了无碍子,起程往周皇亲庄上去。
瑶华带了八个子女,因路上人多,又派了两名副史在路照应。车驰马速,赶到才半晚时候,已有周皇亲的眷属出城来迎接,各各相见,先到上房拜见了各眷属,然后周文鸾姐妹也邀到花园起坐。
瑶华见周家局面比王庄上更来得廓充,花园亦甚宽展,花厅后有卷棚,已见床帐铺设在内,问是请杨贞山等三人在此歇宿,问为何多有一榻,云是周彩鸾移来陪宿的。又同瑶华到西边一座花楼上,说就在此间下榻,因是瑶华带的人多,故独住五间大楼。周文鸾也在此陪宿。当晚草草用过晚膳,大家辛苦了一日,即时就寝。四个小厮同在楼下睡了。
一觉酣睡,睁开眼看时,早又是日高三丈。瑶华唤醒使女起来,各各梳洗,正在忙乱之时,周彩鸾上楼来,道了不安,瑶华连忙让坐。彩鸾道:“舍下管事的虽多,因我家君为人太宽,诸都搪塞,如有不到处,郡主还要恕罪。”
瑶华道:“到府吵扰已是不当,周小姐休得如此。”一面说着,一面看那彩鸾,是个圆脸儿,肌肤还生得白净,一头好青丝发,惟发际低压,浓眉大眼,狮鼻阔口,大不如文鸾秀美,其情致到甚浓郁,故不嫌其丑恶。彩鸾见了素兰等四个婢女,赞不绝口。正说着,文鸾也睡醒了,对彩鸾道:“他们这四个姐儿,不但生得标致,你还没有见他们的技艺哩。”彩鸾便问会什么技艺?文鸾将所见文才武艺,一一说了一遍,把个彩鸾惊得咋舌缩颈的道:“有这样本事,实是可敬。”
听见楼梯响,杨贞山等三个人也来了,文鸾姊妹忙起身接住,大家坐了闲话,彩鸾道:“我家爹爹吩咐,今日要请各位吃个戏酒,花厅上都收拾了,我们吃了早饭,看一天戏,明日才做诗罢。”瑶华道:“为什么要这样费心,况且天气炎热,未免糟蹋东西。”文鸾道:“也不费什么。”又见一老妪引着一班女乐,上楼来请安,杨贞山等各各起身,扶了起来。瑶华定睁一看,却没有一个清秀的在内。老妪回道:“早饭已设在花厅上了。”文鸾道:“不要催我,还不曾梳头洗脸哩。”
正说着,只见一个使女送了奁具上来,那老妪帮着梳了个头,又洗了脸。瑶华同丫头们俱已收拾齐整,遂一齐下楼,到花厅上用饭毕,就往各处游玩了一回。远远听见音乐嘹亮,迎面来了一个大丫头,上前回道:“请两位小姐邀郡主和各位小姐们上席。”大家听了,都走步上前。行近花厅,那女乐们分作两行,上前迎接。不一会齐至厅间,见朝外分摆两席,周文鸾姊妹先滴了酒,回过身来按席,大家坚辞,遂令一一送上。杨贞山要让瑶华首坐,周文鸾道:“郡主虽然尊贵,究竟与舍下有亲谊,断不好僭的。”杨贞山只是不肯坐,瑶华道:“我只消一句话,他就坐了。”众人道:“什么话?你快说出来。”瑶华把个指头指着贞山说将出来。看官们猜猜,该说的是什么话?恐怕猜不着,还请翻过下回来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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