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最初的意想中,以为他的师傅一定住在一所崇丽无比的道观中,谁知到得山上一瞧,不要说崇丽的道观了,竟连三间茅屋都没有,他们师徒二人,只是住在一堆乱石中。齐六亭当然要露着不高兴的样子,老道却早已瞧了出来,便笑着向他说道:“你莫非讨厌这堆乱石么?但是我和这堆乱石,却是始终不能相离的,须知我的道号,就是这乱石二字啊!如果你真不愿意时,那你现在就下山去,还不为迟,我也不来勉强你。”齐六亭方知他的师傅唤作乱石道人。不过,要他在这堆乱石中居住,虽觉得不大起劲。但要别了师傅下山,依旧过着那飘流的生活,也有些不甚愿意,于是向师傅谢了罪,又在山上居留下去。可是住不上几天,又使他觉得十分奇怪起来。
原来这在表面上瞧去,虽只是一堆乱石,不料在实际上,却比盖造成的房屋,还要来得邃密。不但风吹不进,雨打不到、日晒不着,而且里面温暖异常。这时虽已是九月深秋,却还和已凉天气未寒时差不多。此外更足使他称奇的是,一到晚上,猿啼虎啸,豹叫狼嗥之声,虽是触耳皆是,然从未见有一只野兽走到里面来过,好象无形中有上一种屏蔽,挡着了不使他们走进来的。至于里面的道路,更是千回万绕,门户重重,越走进去,越觉得深邃无比,别有洞天,再也找不到来时的原路。照外表走了去,就是走上七天七晚,恐怕也不能把这乱石堆游历个周遍呢。
这时齐六亭倒又觉得有些兴趣起来,常常拿着含有疑问的眼光,向老道凝望着。老道也逐渐的有些懂得它的意思了。一天,便笑容可掏的向他说道:“你不是要我把这堆乱石替你解释一个明白么?哈哈,你倒不要小觑了这堆乱石,这是我上考天文,下察地理,旁参阴阳五行,以及洛书、河图、文王、八卦等等,方始堆了下来的。奉节县西南面,虽也有诸葛武侯遗留下来的八阵图,但如果和这个乱石堆比起来,恐怕还是小巫见大巫,因为他这个八阵田,只是我所包含的许多东西中的一小部分罢了。不过这中间的道理太奥妙了,变化也太繁多了,我要和你细讲,一时也讲不了这许多,不如由你一件件的去领会,等到日子一久,你自会触类旁通,不必再由我讲解得。那时你去成道之期,也就不远了。”齐六亭听了师傅这番说话,自然很是欢喜,便细心的考察起来。果然这些一块块的乱石,都按着极玄奥的机理排列着,并不是胡乱堆成的。而且有几个平时禁止走去的地方,也由老道一处处带领去瞻仰过,却更垦可怕得异常。什么发行几步,右行几步:何处向左转、何处向右旋,都有一定的规矩,一定的步骤,乱行一步都不可以的。如果乱行了一步,就有大乱子闯了出来喇。至于是什么大乱子,据老道说,不是有一只挠钩突然地伸了出来,把人钩住了;就是踏动了一块翻板,跌入陷阱中去,凭你是钢筋铁骨,也要眠得糜烂如泥呢。
齐六亭这样的住在这乱石堆中,足足的又过了一年。忽然有一天,见他师傅乱石道人从外面领了一个女孩子回来,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倒是桃隐香靥,生得十分动人。乱石道人即笑嘻嘻的指着那女孩子向齐六亭说道:“我又在路上收得一个女弟子了。你看,长得好不好?”一壁又向那女孩子说道:“雪因,这是你的师兄,你就招呼他一声罢。”那雪因见师命不可违,果然十分腼腆的唤了一声师兄。齐六亭也回唤一声师妹,却觉得有些心旌摇摇了。乱石道人忽又正色说道:
“我们修道的人,最不可把男女有别这个见解放在心中。一有了这种见解,就会不因不由的发生种种非非之想。一个不小心时,就要堕入绮障了,哪里还能修成大道呢。你们二人从今天起,便须天天聚在一起了,更须将此种观念打破.只须你把他当作兄,他把你当作妹,彼此象嫡亲兄妹这般的相亲相爱着,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不正当的意念发生了。”二人听了,唯唯受救。乱石道人又道:“现在雪因年纪究竟太轻一些,学道尚非其时。免得寂寞起见,不妨由我教授你几套戏法玩玩。古人所说的:什么逢迎酒、顷刻花种种新鲜的玩意儿,我倒是全会的呢。”说到这埋,又对着齐六亭说道:“横竖你也没有到潜修大道之期,不妨也跟在旁边学习学习,而且我的收授徒弟,本来是与众不同的。人家收得一个徒弟,总是希望他修成正果,克传自己的衣悼,我却不是这样的想,倘然遇着坚毅卓绝的人,能够把我的大道传了去,果然是很好的事。万一不幸,中途发生了蹉跎,我也不便怎样的勉强他。不过道既没学成,连随身技艺也没有一点,使他离此之后,无以在外面糊口,岂不也坍了我做师傅的台么?象我现在所教授的这种戏法,实是一种最好的随身技艺,倘然学会了,遇着你不再愿意修道,要到红尘中去混混,也不怕没有饭吃呢。”他说完这话,觉得与从前的主张又略略有些不同,倒又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乱石道人变戏法的本领,果然高明之至,与寻常那班走江湖的眩人术士不同,其实也不能称为戏法了,简直可目为神仙的游戏神通。二人跟着他学习,自然觉得很有趣味。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四个年头。这一天,乱石道人又出外云游去了,只把他们二人留在这乱石堆中。二人在一起住得也久了,真同兄妹一般的相亲相爱,不起一点狎念。师傅虽然出外云游,依然感不到什么异样之处。到得晚上,也就各自就寝。谁知睡到半夜,齐六亭忽被一种响声,从好梦中惊醒过来,侧耳一聆,却是雪因在那里嘶声呼唤。暗想:这倒怪了。从前师傅在这里的时候,他一夜也没有这般呼唤过的,如今师傅刚刚出去了第一夜,她就这般嘶声呼唤起来,到底是什么缘故?其非是在梦魇罢?想到这里,便想走去瞧瞧她。可是刚走得二三步,忽又把个头摇得什么似的,连说:“不对,不对。师傅虽曾吩咐我们,不可把男女有别这种念头横梗在心中,这不过教我们不要想到男女的关系上去,并不是男女真的没有分别。如今已是午夜了,我究是一个孤身男子,忽然走去瞧他一个孤身女子,终觉有些不便罢。”正在这个当儿,雪因的呼唤之声,更加厉害起来了。倒又使他疑猜道:莫非因为师傅不在这里,竟有破天荒的事情发见,什么野兽走了进来么?他于是不能再顾一切,毅然的奔了去。一壁又默念道:我这个人也真呆极了,她并不是什么外人,平日和我真同嫡亲的兄妹一般,我现在走去瞧瞧他,又有什么要紧!而且我已学了五年的道,她也来了有四年之久了,大家道念日坚,尘心渐淡,那里会把握不定,居然要避什么嫌疑呢。
边想边已到了雪因睡卧的地方。却只有一轮明月,从外面射进来,映照得如同平常,一切都和平常一样,瞧不出有什么变动发生,例又暗暗称奇起来。不久便断定雪因刚才的呼唤,完全是由于梦魇的了,正想退了出去,谁知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然由月光中,把雪因的娇躯,全个儿呈露在他的眼底。只见雪因仰天平直的睡着,因为石室里面温暖,她竟把上下衣服一齐脱去,赤裸裸一丝不挂。在白润如玉的酥胸之上,耸着白雪也似的两堆东西,映着她那张虹润润的睡脸,真有说不出的娇艳。再由香脐瞧下去,瞧到了那两股并着的地方,尤足令人销魂。女子身上竟这样的不可思议,女子竟这样的可爱,这是齐六亭从来所没有梦想到的。这时他的一颗心,不禁突突的跳了起来,并不由自主的,走近雪因睡的地方去。一壁却好似替自己在辩护,又好似替自己在解嘲,喃喃的说道:“这妮子怎么睡得这般的不老成,不怕着了凉么?我应当替他把衣服盖上呢。”一会几,走到了雪因的跟前,刚刚俯下身去,忽又有一个念头,电一般的射入他的脑海之中,顿时使他怔住了。原来在这昏惘的时候,他竟会忽然想到,现在的这种举动,实在是不大应该的,而他是修道的人,尤不应该发生这种妄念。倘然被师傅知道了,不但要加以呵斥,恐情还要立刻把他驱逐下山呢。于是他竟十分惶恐起来,便想举起步子,离开这可怕的境域。然而已是嫌迟了,当他的步子还未举起,雪因竟突然的坐了起来,也不知已是醒了,还是仍在睡梦之中?
口中连喊着:“我的好哥哥,我的好哥哥。”紧紧的把齐六亭搂住了。在这一搂之间,两人的肌肉便互相接触着,自有一种神妙而不可思议的感觉发出来,使他们立刻知道男女恋爱的可贵。而放着这种现成有趣的事情不去研究,反呆木木的,要去寻求这种眼睛瞧不见,耳朵听不见所谓的大道,未免是天下第一等大呆子了!
齐六亭到了这时,意志就模模糊糊起来,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并不知对方又做了些什么事。正在这个当儿,忽闻含着严厉的意味的一声:“咄!”他那威严无比的师傅乱石道人,巳不知在什么时候,好似飞将军从天而降,突然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一来,可把他们二人从绮梦中惊醒,一齐露着恐惶无措的样子。乱石道人却长叹一声,向着他们说道:“绮障未除,怎能勤修大道,我早知道有今日的这种结果呢。”二人依旧腼颜相对,没有一句话可回答。乱石道人便又接续着说道:“正因我疑惑着你们没有修道的毅力,没有修道的诚意,所以要把你们试探一下,不料一试探之下,竟使你们把本相露出来了。实对你们说了罢,雪因刚才般的那个幻梦,幻梦中所见到的种种事情,以及后来的嘶声叫唤,虽只是我施展小小法力的一种结果,但也是由她的心境所造成。心境中如果清清净净的,一点不起杂念,断不会无因无由的有上这个幻梦。这在雪因自己,一定很是明白,觉得我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呢。”雪因一听这话,双颊更是涨得绯红,露着局促不安的样子。乱石道人好似没有瞧见一般,又向下说道:“而在六亭一方,他的堕入绮障,虽是完全出于被动,实是被那种不可解脱的爱欲所牵缠,而造成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地的,是究竟也是自己道念不坚的缘故。倘然道念真是坚的,不论绮障怎样的陷入,情魔怎样的可怕,一定可以把来解除掉,驱逐去,怎么反会一步步的走入绮障中,和这情魔亲近起来呢。”
这一说,又说得齐六亭也更加脸红起来了。乱石道人又说道:“如今既已出了这种事,也不必再去说他。总之是大家没有缘法罢了。不过你们绮戒既破,就勉强留在这里学道,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还不如下山而去,各奔前程罢。好得我已把幻术教授了你们,在六亭还多上一种关于机关消息一类的学问,拿了这点本领,走到人世中去,大概不致愁没有饭吃罢。”这几句话,分明是一道逐客令,立刻要把他们二人撵下山去了。二人至是,也有些后悔起来:当时不该意志如此薄弱,糊涂到这般地步,竟使数年之功,毁于一旦,把光阴和精神都白白牺牲掉了。将来再要找这们一个学道的好机会时,恐怕是万万找不到了罢。不过大错业已铸成,也就没有挽回的希望,只好由他去了。当下即万分恋恋不舍的拜别了师傅下山。乱石道人把个头别了开去,不忍去看他们,似乎也有些凄然了。
二人下山以后,行了好一程路,方始把惜别之情略略忘去。齐六亭忽又突然想得了什么似的,含笑向雪因问道:“真的,我还忘记了问你一件事,那时你在幻梦中究竟瞧见了些什么?又为什么叫喊起来呢?”雪因听了这个问句,颊上顿时泛起了两道红霞,似乎忸怩不胜的样子,把头一低,不听见有什么回答。齐六亭却依旧向他催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并无外人在旁,这有什么不可以说呢?而且这个可怕的幻梦,简直可名之为妖梦,完全是把我们二人宝贵的前程送了去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使我也知道一点儿情形,心中实在有些不甘呢。”他说这番话的的候,很露着一种愤懑不平的样子。雪因被他这么一逼,再也不能不把梦中的真情实相说出来了。只得含羞说道:“这真是十分奇怪的一件事情。我自问平日和你相处在一起,虽然十分亲密,只是一种兄妹的情分,并没有丝毫恋爱的念头杂着在里边。不料一到了那个可怕的妖梦中,便立刻两样起来了。那时我似乎一个人住在一间室中,并没有别人伴着我,又好似正期待着什么人似的。一会儿,忽望见你远远的走了来,我顿时喜得不知所云,仿佛我所期待着的就是你,而你和我的关系,似乎比现在还要亲密到数倍呢。”
齐六亭听他说到这里,不知还是真的懂不得这句话,还是故意在逗她,忽又睨着她问道:
“这句话怎么讲?我倒有些不懂起来了。”雪因脸上又是瑟的一红,娇嗔道:“你也不要假惺惺作态了。老实对你说罢,我当时以为与你已有上夫妇的名分了,一见你老远的走了来,就笑吟吟的向你招着手,满含着一片爱意。你也露着十分高兴的样子;一步三跳的,恨不得马上就走到我的跟前来。等得既走近在一起,你便把我拥抱起来,脸对脸的偎着,轻轻的接着吻。我也以为是很应该的一桩事,并没有向你抵抗得。不料偎傍得还不到一刻儿工夫,我的心地又突然明白过来,警醒似的暗自说道:“不对,不对,我和齐六亭只是师兄妹的一种关系,并没有夫妇的名分,怎么可以亲密到这个地步.放荡到这个地步呢。倘被师傅瞧见或是知道了,那还当了得么?于是挣脱了你的手,离去你的拥抱,同时又不知不觉的大声喊叫起来。但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依旧要来拥抱我,因此我更叫喊得厉害了。”齐六亭听了,笑道:“原来你在梦中叫喊,是因为我要来拥抱你,可是我那里会知道。我当时还以为有什么野兽走了进来,或者要来侵害你,你才这么的叫喊着,所以不顾一切的赶了去。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再走去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么。不过,我倒又有一个疑问了:你既然已在梦中明白了过来,拒绝我的拥抱,为什么等得我本人真的走到你的跟前,你又似醒非醒的突然把我拥抱着,并十分亲热的叫起我的好哥哥来,这不是又自相矛盾了么?”
于是两道可爱的红霞,又在雪因的玉藕间晕起来了,十分娇羞的说道:“这就是妖梦的害人,妖梦的可恶了。然当时我只明白上一刻儿工夫,忽又听你笑着向我问道:“雪因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莫非我身上有刺,刺得你在我怀中坐不住,所以这们的大跳大嚷起来么?”我依旧正色说道:
“不是的。我和你只是一种师兄妹的关系,你难道忘记了么?如今做出这种样子来,还成什么事体。倘被师傅知道了,岂不是大家都觉得无颜么?”谁知你听了我这番话,竟是一阵大笑,笑后,方又说道:‘雪因,你怎么这般糊涂,莫非在做梦么?我以前虽和你是师兄妹,后来由师傅作主,大家配成夫妇,你怎么把来忘却,说出这种话来了?老实说罢,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区区的一拥抱,一接吻,实在算不了什么一回事。就是师傅走来瞧见,也只能佯若不见,万不能向我们责备呢。’我于是顿时又糊涂起来,仿佛你所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有上这们一回事,我们巳配成夫妇了。当下在自咎糊涂之外,还觉得很有些对不住你,便又张开两手来拥抱你,一壁还喊着我的好哥哥,用来向你谢罪。却不道是做了一场梦。唉,你说这个徜恍迷离,变幻莫测的妖梦,把我们害得苦也不苦呀。”齐六亭笑道:“原来是这们曲折的一个梦,如今我方始明白了,不过话须从两面说,在学道一方面讲起来,这个妖梦果然害得我们很苦,我们从此不但没有修成大道的希望,并在山上存身不住,被师傅撵了出来了。但从另一方面讲,梦中一切经过,未始不是一个预兆,我们从此不是真的可以结成夫妇了么?”齐六亭说到这里,只是笑迷迷的望着雪因,似乎等待她的答浯似的。雪因娇羞无语,只噗哧的一笑,把个头别开去了。
从此二人果然结成夫妇,靠着学来的这一点幻术,在江湖上流浪着,暂时倒也可以糊口。不久,来到荣经县。谁知卖艺不到两天,齐六亭忽然病了下来,而且病势十分沉重,已入了昏惘的状态中。一连便是十馀天,把所有带在身边的几个钱都用去了,依旧一点不见起色。雪因想要单身出去卖艺,赚几个钱回来,以供医药之费,又觉得把一个病人冷清清的撇却在栈房中,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加之向来出去卖艺,总是二人做的双挡,弄得十分熟练,如今一个人单身出去,不免处处显着生疏了,恐怕要卖不出钱来,倒又踌躇起来。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有一个老道,飘然走入他们住宿的那间房中,和颜悦色的向雪因说道:“小娘子不要忧虑,我是特地来救治你丈夫的。”说完这话,也不待雪因的回答,径自走到齐六亭睡卧的那张床前。先把齐六亭的脸色细细望了一望,然后偻下身去,伸着手在他的额上,身上,摸上几摸,做微的叹息道:“可怜,可怜,病已入了膏肓了。无怪那一班只会医治伤风咳嗽的无用时医,要为之束手咧。不过他今日既遇了我,可就有了生机了,这也是一种缘法啊。”
边说边把身子仰起,重又离开床边。这时雪因早把这几句话听在耳中了,知道这个老道一定有点来历,决不是说的大话。如要丈夫早日痊愈,非恳求这老道医治不可了。当下即装出一种笑容,向那老道说道;“我虽不知道爷的道号是什么两个字,然能决得定是一位大有来历的人物。今在垂危之中,居然能够遇见,真是大有缘法,就请道爷大发慈悲,赶快一施起死回生之术,我们今世纵然不能有什么报答,来世一定结草衔环,以报大德呢。”老道笑道:“小娘子太言重了。小娘子不用忧虑,贫道既已来到这里,当然要把你丈夫的病医治好的,那里还会袖手旁观呢。”边说边从袖中取出红丸六粒,授与雪因道:“这是红丸六粒,可在今日辰戌二时,给你丈夫分两次灌下,到了夜中,自有大汗发出,大小便也可一齐通利,这病就可霍然了。我明日再来瞧视他罢。”说完,即飘然而去。雪因几乎疑心是做了一场梦,瞧瞧六粒红丸,却宛然还在手中,便依言替他丈夫灌下。到了晚上,果然出了一身大汗,大小便也一齐通利,病竟霍然了。夫妇二人当然喜不自胜。
到了明天,那老道果然如约而至。雪因便指着向齐六亭说道:“这位道爷,就是救你性命的大恩人,你应得向他叩谢大德呢。”齐六亭听了,忙立起身来,正要跪下去向他磕头,那老道忙一把将他扶住道:“不要如此多礼。我虽然救了你的性命,但不是无因无由的。我也正有一件事,要求助于你呢。”不知那老道有什么事要求助于齐六亭?且待第一百三十一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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