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能道:我下去了。曹天吉道:恕我不送之罪。花子能说声:不敢当。就由玩花楼走到沉香阁来。
且说秦氏自从听了少爷的话说曹天吉美貌,他就去屏门内等着观看,只见花兴驮了曹天吉回来,却看得明明白白,果然生得美貌似女子一般,遂心心念念想着曹天吉,竟起了一点婬心,眠思梦想怎能与他睡一夜就是死也甘心的。那日正在想着,欲火如烧,满面通红,将腰一伸叹口气道:天啊!却好花子能走到面前道:出头的在此。秦氏到吃了一吓道:原来少爷来了,请坐。花子能道:少奶奶请坐。秦氏道:少爷,尔说什么出头的在此?花子能道:尔在这里叫天,那天字出头岂不是一个夫字?难道我不是尔的夫字么?我所以说出头的在此。
我请问尔,为何叫天叫地?秦氏道:只为天与我做对头,热得我心头火发,所以叫天,只恐怕要热到十二月三十夜呢。花子能道:又来说戆话了。如今虽然热,只怕到冬天西北风发起来尔又要怕冷了,满身穿皮尔还要嫌冷,火炉内添炭烧得红焰,这叫做有冷有热才是个好光景。秦氏道:少爷方才那里来?花子能道:在玩花楼与二教师说了闲话来的。秦氏道:那小吕布如今怎样了?花子能道:十分好有###分了,再将养一二日就好了。只是我来与尔说句话,明日我要到正(镇)江与姑丈拜寿,必有几日耽搁,家中之事劳尔费心照顾照顾。秦氏道:这个自然,不必尔来吩咐。天时炎热,尔在那里多赘日也好养神。花子能道:这个到那里再看。遂别了秦氏,下阁来到书房,吩咐家人备办寿礼,极其丰盛。到次日,花子能吩咐家人道:若有人客来往自有总管料理,尔们要听他的话,门户火烛须当小心照顾。
倘若施必显再来寻打,尔可对他说少爷不在家,若要打等待少爷回来再来打。
家人应声:晓得。花子能又去别了秦氏并众小妾,即叫花吉、花祥随他而去不提。
且说秦氏见丈夫去了,一心想着曹天吉:但不知他可是个知音客否,可能与奴家说知心话么?也罢,待奴家到玩花楼去勾搭他,看他可是知音么?遂独自一个下阁,也不带一个丫头,悄悄的来到玩花楼下。只见六扇纱窗开了四扇,楼前的铁马被风吹得叶叮当当的响,又听得蝉声叫得聒耳,好不凄凉。
秦氏若是正经的女子,晓得此处有男人,自然不敢到此而来,那秦氏却是要来寻食的。走到楼下,叫声道:楼上有人么?
我少奶奶来了。一面说一面走上楼来,只见曹天吉赤身露体仰卧床上,那根玉jing却直笔朝天一般。那秦氏看见吃了一惊道:少爷的物事那里比得他来,他长又长大又大。眼观心想却看得出神。
那曹天吉一心要报仇,就是睡梦也梦与施必显相打,此时酣睡正梦见与施碧霞相打,大叫一声:施碧霞贱人,来得好利害。忽然坐了起来。那秦氏吃了一惊,叫声:嗳哟!
跌倒在地。曹天吉未曾见过秦氏,所以不认得,只道是施碧霞打来,急忙跳起来要来厮打。秦氏急了,连忙爬起来喊道:谁敢无礼?是我少奶奶在此。曹天吉听说是少奶奶,连忙穿了衣裤双脚跪下道:少奶奶,念我无知,望乞恕罪。
秦氏将眼一丢,假意问道:我且问尔,我少奶奶上楼来,尔为什么不躲避开去?
焉敢公然在此?曹天吉道:这玩花楼乃少爷命我在此静养的,我方才一时困倦在此睡着,此乃是少奶奶自己上来的,我因想此处没有女人到此,所以赤身而睡。
秦氏道:如此说是我忘记了错走上来,不干尔事,请起。曹天吉道:多谢少奶奶。就立起身来,暗想道:我赤身露体而睡,他不知上来也罢,既然上来见了就该走下去才是,及至此时亦还不走下去,必非正道,决有邪心。叫声道:少奶奶请坐,我要下去了。秦氏道:且慢,我且问尔,尔到底是何人?说明白了才去。曹天吉道:我乃江西人氏,姓曹名通字天吉。秦氏道:那曹天雄是尔何人?曹天吉道:是我的哥哥。秦氏道:原来是二教师,真真得罪了。念奴有眼不识泰山,方才不知二教师在此睡走了上来,一见了就要下去,谁知二教师已醒了,真正见笑,尔切不说被人晓得。
曹天吉道:说那里话来,这是我无礼冒犯了少奶奶,还望少奶奶不要说与少爷晓得。秦氏道:这个话若对少爷说自己先要打嘴巴了。一边说一边做出万种风情,引得曹通魂魄俱无。
曹天吉虽然是个好汉不贪女色,到此时节见秦氏做出百般风情,怎么不被他着了魔?心中暗想道:看此光景是有心于我的了,待我再将言语挑他,看他如何?
遂说道:少奶奶,尔有此天姿国色,少爷还要这许多小妾何用?秦氏道:咳!
不要说起,我家少爷乃是贪花爱色之徒,多一个好一个,我也不曾见人家小妾有三十多个的。曹天吉道:如此岂不耽误少奶奶的青春了?秦氏道:这是我前世不修,今生好像活守寡的。曹天吉道:少奶奶,小可有一句话要说,不知少奶奶可肯听否?秦氏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何必畏缩不言?曹天吉道:要说只恐少奶奶生气。秦氏道:尔哥哥与少爷犹如亲兄弟一般,叫我乃是嫂嫂,如今尔哥哥死了,尔在此也是一样的兄弟,有话请说,我是不怪尔的。
曹天吉笑嘻嘻的走近身边来扯住秦氏的衣道:少奶奶,既是少爷无情无义,我是个多情多义的,且将这玩花楼权做巫山境界,我与尔来下一局风流棋,看那个赢来那个输。秦氏道:别的话我却不怪尔,只这个话我是要怪尔的。我家少爷待尔犹如亲兄弟一般,尔如何来调戏?我若不看在尔哥哥面上,我就叫家人来将尔拿去送官问罪。曹天吉想道:明明是他来寻我的,却又装腔起来,这乃是妇人常套,何须怕他。遂道:少奶奶不必作难,从了我也不欺着少爷。秦氏道:
还说不欺着少爷,调戏奴家不算欺,难道要成实事才算欺么?曹天吉道:少爷平日奸婬了多少人家妇女,我与尔只多了一个,如何就是欺他?这正是我代少爷分劳。说声未了,双手抱住秦氏的腰道:不要作难,从了我罢。秦氏此时欲火正焰,口里虽说使不得,心里却巴不得速成其事。曹天吉双手抱了秦氏上床,秦氏道:青天白日如何使得?曹天吉道:不妨,青天白日才有趣呢。
正要解带脱衣,只听得楼梯有人叫道:少奶奶那里去了,可在上面否?二人听了道:不好了,有人来了。连忙爬起身走开。曹天吉躲闪在床后,秦氏吓得满面通红,假意说道:我在此乘凉。碧桃道:二教师在此养病,少奶奶为何到此乘凉?秦氏道:原来二教师在此养病么?我却不晓得。
碧桃道:少爷曾对少奶奶说过的,怎说不晓得?秦氏道:啊,我却忘记了,如此快些下去。遂同碧桃下了楼,来到沉香阁。暗恨碧桃冲散我的好事,害我吃了一惊,我必要打死这贱人,叫我如何丢得曹天吉。遂问道:碧桃,尔到玩花楼大惊小怪的叫我来则甚?碧桃道:要请少奶奶吃午饭,四处找寻不见,故此叫喊。秦氏也不做声,只是恨着碧桃冲散好事,想要打死他又寻无事可打,遂吃了午饭。那碧桃也是该死,见秦氏吃了饭,要去拿茶来与秦氏吃,走到阁上票进房中,被门槛绊了一倒,将茶杯跌得粉碎。秦氏见了借此为题,遂即变面道:尔这贱人,如此不小心,要尔何用。叫秋菊:取门闩来。碧桃道:少奶奶饶了丫头这次,下次再要仔细了。秦氏道:不相干。接过门闩举起便打,不管头面一味乱打,可怜碧桃千求万求秦氏只是不理。前次打红花乃是问一句打一下,此时打碧桃乃是含恨乱打。那春梅、秋菊、双桂见碧桃已打得满身乌青、流血满地,连叫也不能叫了,遂上前劝道:少奶奶,如今不要打了,下次他也不敢了。秦氏道:不要尔多言,尔们也是要来讨打么?三人不敢则声,退在一旁。那碧桃被打得惨不可言,此时口也不能叫,身也不能动。
那秦氏犹如虎狼一般,任意乱打,不肯少歇,又恨恨尽力打了一下,碧桃忽然大叫一声,已呜呼哀哉,魂魄已归地府而去。
原来这一下打在陰户,所以大叫一声就死。春梅道:少奶奶,碧桃已死了,不要再打。秦氏闻言,将门闩拨一拨动一动,不拨不动。秦氏道:死了么?拖了下去,叫家人用草席缠了丢在荒郊空地。那春梅等三人将碧桃抬了下去,叫家人领了出去。老家人不知何事打死碧桃,又不用棺木收埋,不知何故如此恨他,却又不敢问,只得私自用棺木收埋。因碧桃多口叫了两声就被打死,那春梅他们三人吓得魂不附体,三人私自说道:碧桃不过打破一个茶杯,也是小事,打几下戒戒嘱他下次须应小心就是了,岂有将门闩乱打而死?是诚何心哉?乃想少奶奶必不是为了茶杯之故,看他面青青的走上阁,吁声叹气,两个眼睛带了杀气犹如要杀人一般,内中必有别情。如今我们须要小心在意。秋菊、双桂道:不错,大家小心要紧。
且说秦氏坐在房中,心内想道:虽然打死碧桃,亦难出我心中之气,此恨难消。我想那曹天吉风流俊俏最是有情,正要上场做事,被这娼根叫喊上来冲散了好事。少爷说赛过温侯小吕布果然不差,甚是知心贴意。我好恨呵!恨这娼根冲散,想我的凤鸾才交,方要上手买卖被尔冲散,虽死亦难消我心中之恨。尔打散我的姻缘,尔要七世守孤灯,如今叫我几时才能再与他成其好事?越想越恨,恨不得此时便与曹天吉成其好事,只是此时觉得身体甚不爽快,连晚饭也不吃了,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再睡不着不提。
且说曹天吉也在那里恨道:可恼啊可恼,我正要与少奶奶成其好事,谁知被一个丫头叫喊上来冲散,真正可恨。那少奶奶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容,却有一种风情可爱,那一对眼睛犹如秋波含露,樱桃小口、白玉银牙、乌云头发,不近身而自香,就是小小金莲三寸实令人可爱,那两只腿犹如玉桂,身白如雪,那偷情眼睛只一丢,引得我魂魄都飞到他身上,动了偷香窃玉之心。又叹了一口气道:咳!
少奶奶啊少奶奶,尔此时不知怎样的难受呢,又不知怎样的念我呢。这也难怪,尔青春年少怎么守得孤单?如今有我在此,不怕凄凉了,必要与尔日夜取乐。那曹天吉一则想东,一则思西,一夜直想到了天明不曾合眼。爬了起来,梳洗完了吃了点心,只是呆呆的想着秦氏:昨日惊散了,今日不知可肯来一遭儿乎?家人送饭上来,吃了饭靠在窗前乘凉。不知秦氏肯再来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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