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平磊磊落落,言无不吐,既经明问,直书胸臆以答。
宗旨:推倒野蛮****之政府,重行组织新政府,俾我同胞永享共和之幸福,以洗涤我祖国历史上莫大之耻辱。
理由:满人自吞我土地以来,待我汉种之手段异常阴毒。入关之初杀我汉族,彼时尸骨已积成一大地毡,盖于中原之全部鲜血已积成一大红海。满于支那之本部当时称为白骨山、红泽国,殆非虚语。然最惨者惟我扬州,满兵入城连杀十日,靡有孑遗。扬州如此,他处可知。其后历年来待我汉人之尤阴毒者,历举如下:一、海陆军权不与我汉人也。自满人入关以来二百余年,兵权专属之满人之手,偶有不肖汉人残杀同胞图媚彼族如曾国藩等,而彼必仍派满人官文等从中箝制之。即如近年来创设海陆军,关系何等重要,彼果有改良军事之意,中国之大岂无人才,如彼所派管理之员如载洵、载涛、铁良等何尝稍有军事上之知识,而彼利用之者,诚不知其是何居心?
二、政权不与我汉人也。从前各行省督抚监司中必有一二满人暗行监督,而省会及边防险要之所无不有其将军、都统、副都统监视之。近年利用中央集权主义,假意融化满汉,裁撤将军、都统。试一观之,自改定新官制以后,军机为枢密重地,而奕领班外交,为联合机关;而那桐用事财政,为办事之母;而载泽当权资政,为议院之基;而溥伦尸位,其他如民政部之用善耆,晨工商部之用溥,理藩部之用寿耆,法部之用廷杰,大理院之用定成,学部之用荣庆,无非满人。仅余无关重轻之吏,礼邮传之部委之汉人之手,岂真才智不相及欤?吾不得而知之矣。
三、不问我汉人之生活也。我汉人终岁勤苦,所得几何?罄其脂膏不足供皇室之挥霍,而至疏且贱之旗丁每月必给口粮,现知月饷不能持久,日为八旗筹生计而我汉人之生计又如何耶?其尤甚者,一遇灾年仅予区区数千金之款动侈,谓深仁厚泽。抑知此数千金之内帑系汉民之脂膏乎?其重满轻汉之意不待智者而后决矣。
四、不开我汉人之智识也。现在学堂虽渐设立而宗旨不正,不愿以国民教育为目的,其所陶铸者非利禄之夫,即庸懦之辈。间有奇材异能、魁杰卓荦之士,必多方挫折之,使不得行其志,甚至农工商最有益民生之学堂亦不肯遍设。嗟我汉人何堪设想耶?
西人常言:支那人有四万万之多,竟为五百万之野蛮满洲人压制二百余年仍未恢复,此可见支那人之奴性甲于各种人矣。苟实行瓜分,中国必不敢拒制。又闻欧西以一时受制于人,虽以海水尚难洗尽历史上之耻辱,而我汉族历史上二百余年之耻辱当如何洗之耶?
以上之理由故有种族革命之决心。现在处于竞争之时代,强者存,弱者亡,人所共知。而我中国土地如此之大,人民如此之多,何以不能立于优胜之地步耶?要知月先晕而后风,础先润而后雨。吾中国之所以弱者,由于政治不良故也。或云:“现在预备立宪,一经实行,则中国之病根必可消除矣。”噫,此乃不知根本上之解决也。譬如人生一痈,徒以药敷其外,不肯将此腐败肉挖去,能期全愈乎?况君主立宪乃特别****之代名词,非人民得有参政权也。夫在未立宪时代助政府压制人民者,不过官府而已;设已立宪,反多各省之议员为政府助矣。君主立宪时之议员乃非禽非兽之蝠,日则入于兽类以买兽之欢,夜则入于禽类以骗禽之食,然谓为非禽非兽之蝠者,犹属良善名词,其实与御者等不过为贵族执鞭策马而已。有以上之理由,故又有政治革命之决心。
综此两念,比较参观,种族革命开其先,尤必有政治革命继其后。何以言之?推倒满政府固为今日除一大障害,而政治不能改良,仍蹈数千年****之弊,则虽以汉易满亦未必彼善于此吾同胞。当知我今日之革命不仅为种族问题,尤注重政治问题也。
处置:前年南洋、湖北两军赴皖秋操之时,适逢那拉母子命终之日,人心骚动,我处先发,他处必相继而起。且秋操之军皆系皖之邻省军队,我若得安庆重地,随赴秋操地招抚南洋、湖北两军。该两军既为我得,则两省亦在我掌握之中。既有此天然根据地,一面宣布独立,一面攻取他省。值此人心思动之际,其势如破竹必矣。兵力既厚,再行北上,我之目的可达。因有以上之希望,故于十月二十六日约同志数人会议,幸彼时全数赞成,遂于是日午后四时颁发命令如左。一、与我反对之军队(甲)水师一营在西门外;(乙)巡防一营在北门内附近;(丙)城内外火药库有巡防兵两队;(丁)抚院及各衙门之卫队约两队。二、我军决于今日午后十时齐发,先取城内外两火药库,后全队进城,各尽任务,于次日午前五时在五里庙集合,再俟命令出发。
三、一标同二标第三营先赴北门外火药库。得有子药后一标第二第三营进城助城内各营攻击;其第一营攻击西门外之水师营,得收抚即收抚,否则攻溃其兵,收其军械;二标第三营留守火药库。
四、二标第二营同工程队先赴其营旁之军械局。得有子药后,工程队留守军械局;二标第二营以两队攻破巡防营;以一队先开西门,待马营进城后再赴北门,开城留守北门,又一队攻击抚院。
五、炮营先徒手出营,至马号举火以作全军出发之号。令举火后至北门外陆军小学堂夺取步枪,得枪后旋至该小学后取子药进城,以一队守南门两队巡街。六、马营由西门进城直赴军械局,得有子药后以一队守西门,一队开东门后留守东门,余两队夺取电报局。
七、辎重队直赴军械局,得有子药后,保护教堂及外国人。
八、讲武堂各生充卫生队之任,随时搜寻城内外死伤兵士归入该堂调治。九、各标营队之出力人员次日午前论功封赏。
十、各标营队之兵士及民人等如有乘机抢掠等事,由巡卫队临时照军法从事。十一、巡警兵如有愿降者,炮营收纳之编入队内巡街。
十二、各文衙门之官员不准任意残杀。
十三、无论军民人等,不准出入藩司衙门。
队官熊成基在城内军械局。
变局:处置既定之后,于十点钟炮营齐集站队。陈昌镛首先梗阻,不得已刃毙之。出营后至马号举火为号,先至陆军小学取得枪枝,又至火药库取得子弹,率众入城。不意薛哲失约以致进城之目的未达。斯时马营亦遵命而行,独步营因无首领未及出发。炮营见步营未出,不得不以枪恐吓,步营破后其兵有逃遁者,有跟随者,复至火药库取得炮弹,在临江寺附近高埠射击城内抚院。斯时各营队虽有攻城之心而恨无内应。兼之一昼夜未得饮食,城既未能攻破而兵船之炮弹又来,各兵平时虽深受教育,坚忍刻苦,奋勇无前,无如官长已殁,指挥攻城时亦无暇编制队次,我兵稍稍退却矣。且我之希望在收抚太湖之军队,既一昼夜不得,皖城秋操之兵必先得信。端方、荫昌虽属无能,彼必预备巡防营及卫队与我抵御,秋操兵必另调他处。我虽决死战,志不能得秋操之军队。秋操之军队既不得,我仅有千余人,能期成事耶?故次日午后,设计保护各兵向西北退走,并命各自回家再谋机会。过桐城时约有千余人,至庐州仍有三百余人,众心依附,不肯遽离。斯时姜桂题兵又追至,我反击姜,军溃逃更多。方百计遗退众人,间关跋涉,由豫而鲁,竟成一不可思议之变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