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黄梅县汪可受能记三生:一世为秀才,读书僧寺。僧有牝马产骡驹,爱而夺之。后死,冥王稽籍,怒其贪暴,罚使为骡偿寺僧。既生,僧爱护之,欲死无间。稍长,辄思投身涧谷,又恐负豢养之恩,冥罚益甚,遂安之。数年孽满自毙。生一农人家。堕蓐能言,父母以为不祥,杀之,乃生汪秀才家。秀才近五旬,得男甚喜。汪生而了了,但忆前生以早言死,遂不敢言,至三四岁人皆以为哑。一日父方为文,适有友人过访,投笔出应客。汪入见父作,不觉技痒,代成之。父返见之,问:“何人来?”家人曰:“无之。”父大疑。次日故书一题置几上,旋出;少间即返,翳行悄步而入。则见儿伏案间,稿已数行,忽睹父至,不觉出声,跪求免死。父喜,握手曰:“吾家止汝一人,既能文,家门之幸也,何自匿为?”由是益教之读。少年成进士,官至大同巡抚。
【译文】
湖广黄梅县人汪可受,能记得前生三世的事。第一世是秀才,在一座寺庙里读书。寺僧有匹母马,生了头小骡驹,秀才见了很喜欢,从寺僧手里强夺了去。死后,阎王稽查生死簿,愤怒他贪婪暴虐,罚他托生为骡子,赔给寺僧。骡子生下后,寺僧十分爱护,想求死又没有机会。稍大点,骡子常想跳到山涧里自尽,又怕辜负了寺僧的豢养之恩,到一一间里处罚会更重,只得安心活着。
几年过后,骡子孽满,自己死了。托生到一个农人家里,刚出生就会说话,父母以为是妖怪,弄死了他,才又投生到汪秀才家。汪秀才年近五十,意外得子十分喜欢。汪可受一生下就很聪明,但想起前生是因为说话过早被弄死的,便不再说话;直到三四岁,人们还都以为他是哑巴。
一天,他父亲正在写文章,有客人来访,便放下笔出去会客。汪可受进去看见父亲的文章,不觉手瘁,提笔续完。父亲回来后见了,问:“什么人来过?”家人说;“没人来。”父亲十分惊疑。第二天,故意写了个题目放到桌子上,便出去了;一会儿又返回,蹑手蹑脚地进来,见儿子正伏案握笔,纸上已写了好几行。汪可受忽抬头看见父亲,吓得叫出了声,跪在地上哀求饶命。父亲很高兴,握住他的手说:“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既然会写文章,这是全家的荣耀啊,为什么要隐瞒呢?”从此后,更加教他读书。汪可受少年考中进士,后来官至大同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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