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有一長者見訪,名片上印的是王承祖三字。他雖然也在本行服務,我們卻是初次見面。他手裏拿著一本臺陽詩話,翻開鄭序(鄭如蘭序),指著其中『明歲(按為光緒二三年)舉一子』幾字,自我介紹:『此子就是本人』。原來他是友竹先生的哲嗣;歲月不居,今已白髮蒼蒼一老翁。於是,我們談到當年友竹先生在異族統治下的生活情形。他不為威武所屈,他不為富貴所氵㸒。他詩以明志,他酒以寄情。他名其所居曰「如此江山樓」。這些都是舊社會智識份子的「高度行動」。日本人對他,終也無可奈何(其「代柬謝當道」云:『天生性癖本粗豪,左手持杯右手螯。往事悠悠腸欲斷,壯心耿耿首空搔!誰知賤子趨時懶,不是山人索價高。恥學橫行累兒女,明公漫笑許由逃』!何等朗爽曉暢!『恥學橫行累兒女』,這是情感與智慧的交流融貫)。他一生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看到臺灣的光復(其「偶成」云:『對此茫茫有所思,胡塵滿目放翁悲。他時故友編遺稿,為補「示兒」一首詩』。這與劍南的『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先後映輝,永垂不朽)。
講到如此江山樓,使我想起了久求未獲的如此江山樓詩存。承祖先生告訴我:這一詩存,乃於民國十四年承吳興劉承幹氏的關懷,附以四香樓少作,題為滄海遺民賸稿,在上海以聚珍仿宋版印行。當時臺灣當局忌之甚,所以總督府圖書館(今省立臺北圖書館的前身)未有此書,其他圖書館更無論矣。不過,承祖先生卻藏有一冊,視同拱璧。他極願意借給我們抄錄印行。因此,本書得列入臺灣文獻叢刊,重為傳播。為誌經過,以留鴻爪。(周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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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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