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珠村郭某者,尝自新塍卖布归。中途遇一皂衣人,似富豪家奴。邀至一处,高闳巍焕,仿佛官居。入门,一阍者引入,见主人衣冠坐堂上,状貌伟然。左右列侍数十人,或冠带肃穆,或短衣草履。主人呼问里居姓氏,郭叩首自言无罪,乞放还。主人曰:“勿多言,此定数也。”遂命左右设筵,令郭与数十人者杂坐。须臾乐作,水陆毕陈。酒数巡,郭起告归,不许。郭哀祈不已,主人不悦曰:“既尔,须记取来岁六月某日,当于亭子桥西畔相俟,勿爽约也。”郭诺而出。至门外,初月已斜,回顾并无舍宇,但见一古冢而已。踉跄奔归,言其事,举家亦不识何故。 无何,至次年六月。插种既毕,偕村中数人往东岳庙看戏,日晡始还。行过亭子桥西,未及里许,同伴回头忽不见。众异之,相与寻至桥西,见郭危坐水际,疑其将洗浴也。呼之不应,迫而视之,死矣。屈指计之,适符六月某日之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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