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禅关,参求者无数,往往到头空老,积雪为粮,磨砖作镜,误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陀头微笑。无荫树下,绝想台前,杜字一声春晓。
鹫岭云深,曹溪路险,是处故人缈。冰崖千丈,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透源流,才见龙王三宝。
这首词单说禅宗易误,佛理难参。休说这些失迷的凡夫、贪氵㸒的死汉没处下手,就是那夙学的善知识、传宗的老和尚,饶你百灵透过,一窍少迷,就是念完了四十八万卷全藏,只当做老鼠偷佛灯的香油,盲禅瞎棒,与成佛作祖,总是望风捕影。到了上得讲堂,说两句禅宗的语录,度世的口头禅,你参我应,打两个冷哈哈,好似隔靴挠痒,丈母心疼去灸那女婿的腿。看那参禅熟套一场好笑,到不如鲁智深吃狗肉,鸠摩什生儿,实实受用,不碍他坐化成佛。今日因师师府改做禅林,正是火池变作莲池,欲海翻为香海。宗语上说“百花丛里过,一叶不沾身”,又说“氵㸒房酒寺寻弥勒,满目青黄知是谁”,看官细参。
单表这孔寡妇、黎指挥娘子领着两家女儿梅玉、金桂二人,因在汴河桥住着福清庵上几间净室,时常往来,甚是亲热。尼姑们喜他寡妇子女替他做鞋脚、缝衣服,这两个寡妇喜这尼姑们要茶要水方便些。住有半年之外,忽然尼姑福清奉了王爷令旨,搬在师师府造寺修佛,一时热闹起来,把这小庵子撇下,另招了一个老聋姑子看守香火。
这两个寡妇和女儿领着一个痴哥,甚是孤凄,又没个男子,把酒店本钱都被人赊骗下去。虽是一个院子住着,依旧两家过活,时常包揽些鞋面花朵,将针指来度日。听得福清新修起大觉寺来,要去随喜。两家商议,不好空手去得,等了半月,凑起钱来,买了一盒挂面、一盒京枣、一盒白糖素饼、一盒油炸的蜜糕,使痴哥担了。又借了邻舍家几件衣服,把两个女儿打扮齐整。母子四人锁上房门,痴哥引路,和这些烧香妇女,走过汴河桥来。
不上二三里路,望见河沿一带翠馆青楼,儿条小巷穿过去,却是师师府了。正值福清请了白衣庵里有道行的师姑说法,宣卷的吕师父法名如济,来宣一卷花灯佛法公案。大门首挂起高幡来,这些各庵的尼姑、吃斋的妇女,把一个大觉寺通挤不开,木鱼经声,百十众尼僧和着佛号,好不热闹。
孔千户娘子、黎指挥娘子都是老成打扮,只有两个女儿却是艳妆脂粉堆满。金桂姐是大红绉纱衫儿,蓝织金比肩儿,白绫拖地锦裙子,梅玉姐是银红宋锦斗绫衫儿,白绫比肩,月下白衣水纹绫裙子,俱是红玉一勾,金莲三寸,鞋尖上嵌着豆粒大两颗珠子,底高尖小,十分好看,一步步挪进庵里。
那些游人妇女看的人,涌将上来,真是天仙并佩凌波出,魔女拈花送供来。到了大殿上,先拜了佛像。早迎着谈能和知客引至方丈,与福清问讯了,才叫痴哥挑着四付盒子进去,揭开看了。福清道了生受,使谈能收了,摆斋在斋堂里。
母子四人吃毕茶食点心,到方丈来听讲,在长凳上坐。众女僧打起钟鼓法器,才请升座。
却说这吕姑子年将六十余岁,生得黄面长眉,挂一串金刚子数珠,穿着袈裟,手执九环锡杖。两个小小尼姑打出一对黄绫幡来,引上法座,离地有三四尺高,中间焚香,供着一尊掺金观音,香炉金磐,烧着擅香不断。两边小桌坐下八个尼姑,俱是白面缁衣,僧鞋僧帽,在旁管着打磐和佛。只见法师上座一毕,这些尼姑女众俱来问讯参拜。那法师只将掺金佛观音略一举手,便稳坐不动,把双眼闭着,搭下眉毛来,做出那坐禅的气象,得道的威仪,大声说道:“今日堂头和尚要讲甚么佛法,听老僧粗讲西来大意。”便道。
人身易失,佛法难逢。夫妻恩爱,一似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儿女情肠,好似烧瓦窑,一水和成随处去。石火光中,翻不尽没底触斗,海沤波里,留不住浪荡形海披毛戴角,转眼不认爷娘;吃饭穿衣,忘却本来面目。无明火里,生出贪氵㸒妒狡四大轮回;无常梦中,历遍生老病死七情孽债。因此阎罗老子伤心,无法救地狱中饿鬼;释迹牟尼出世,愿度尽阎浮上众生。三藏八乘,火池处处见莲花,十地六尘,昔海沉沉流贝叶。黄氏女看经,宝盖金桥迎善女;目莲僧救母,铜蛇铁树报冤魂,持斋念佛,袁盎超几世沉冤;礼忏斋僧,郗后证三生正果。一失脚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
因说偈日:
如是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意。
又问:“堂头和尚,今日从何处问起,老僧放参!”只见首座有一尼僧上前问讯,说道:“佛法参禅,先讲过行住坐卧。
请问和尚如何是行?”答日:
行不与人同行,出关两足云生。
为看千峰吐翠,踏翻古渡月明。
义问:“如何是住?”答日:
住不与人同住,茅屋青山自去。
庭前老鹤吟风,门外落花无数。
又间:“如何是坐,”答日:
坐不与人同坐,婆姿影儿两个。
雪花扑面飞来,笑我北窗纸破。
又问,“如何是卧?”答曰:
卧不与人同卧,葛被和云包裹。
孤峰独宿无聊。明月梅花与我。
又问:“如何是色中人?”答日:
嫫母西施共一身,可怜老少隔千春。
今朝鹤发鸡皮媪,当年玉颜花貌人。
又问:“如何是人中色?”答日:
花开花落两悲欢,花与人同总一般。
开在枝头防客折,落来地下有谁看?
又问:“如何是人中境,”答日:
沧海尽教枯到底,青山直待碾成尘。
又问,“如何是境中人?”答日:
翠竹黄花非外境,白云明月露全身。
又问:“如何空即是色?”答日:
莺啭千林花满地,客游三月草连天。、
又问:“如何色即是空?”答日:
万象全归古镜中,秋蟾影落千江里。
法师参放一毕,便大叫:“堂头和尚,我今放参,并无注脚。
你那善男信女、优婆塞、优婆夷等,有善问法参禅的,我今大发慈悲,任凭提问,老僧信心指授!”问了半日,讲堂上坐的妇女挨肩挤背,没人敢言语。八个尼僧,齐齐合掌,下得公座来,朝上问讯,禀法师说:“众生初学佛道,不识堂头和尚深微佛法,请宣法卷,略破愚迷。”齐声和起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堂上堂下一齐接着念佛。
众女僧把法鼓咚咚打起,金磬一声,法器齐动,云锣饶合笙管横笛,也有敲木鱼的,击合子的。满讲堂香烟云绕,梵音潮动,真叫人骨冷魂消、尘心一洗,那法师方才开眼而说公案。众妇女僧尼又问讯,五体投地请师宣卷,一面送上茶食香果,各人面前俱有香茶。这些听讲的人涌将上来,又是听讲,又是看这些小姑子和美色妇女,何止有一二千众。于是,法师高声演说,先念诸佛名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阿弥陀佛!
南无金刚不坏佛!
南无宝光佛!
南无龙尊王佛!
南无精进军佛!
南无宝火佛!
南无宝月光佛!
南无现无愚佛!
南无无垢佛!
南无勇施佛!
南无要留那佛!
南无水天佛!
南无旅檀功德佛!
南无功德华佛!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南无冥阳救苦地藏王菩萨!
南无虚空藏菩萨!
南无普贤菩萨!
南无金刚首菩萨!
南无除盖障菩萨!
魔佛相争不在多,起心作佛即成魔。
若是见处能忘见,三界纵横奈尔何。
和佛一毕,梵音止响,那法师高坐禅床而诵偈言:六万余言七宝装,无边妙义广含藏。
白玉齿边流舍利,红莲舌上放毫光。
喉中甘露涓涓润,灌顶醍醐滴滴凉。
假饶造罪如山岳,只念菩提仟法王。
今日宣的卷是一部花灯轿莲女成佛公案。单说大宋朝仁宗皇帝年间,出在湖广襄阳府善乐村,有一善人姓张字元善,娶妻王氏,两口儿一生持斋念佛,重道斋僧。
年过四十余岁,并无一男半女。家传的手艺做些花朵灯笼生理度日,挣得钱财,算足两口儿一日费用的,略有宽余,就修桥补路、布施贫人。因此人都叫他做花灯张善人。
法当赞诵,大众宣扬。
首座敲赵磬子来,念日:
有宋朝襄阳府善人张士,
同安人王妈妈在家修行。
两口儿安本分持斋把素,
开着个生意铺花朵灯笼。
到春来妆牡丹桃红杏紫,
到夏来妆荷花万紫千红。
到秋来妆丹桂芙蓉秋菊,
到冬来妆梅花枝于玲戏。
荷叶灯倒垂莲披红挂绿,
鳖鱼灯戏螃蟹鳞甲峥嵘。
狮子灯披绿毛张着大口,
绣球灯泊地滚满路光生。
供佛前百种花飞金布彩,
半空里长明灯三界光明。
终日里念弥陀口讲因果,
虽然是不思议无字真经。
张善人夫妻两口,无儿无女,吃了长斋,每日口念弥陀,要去出家,只因夫妻二人年老,不忍分离。忽一日,惊动了西方我佛释迦牟尼世尊,佛眼一观,说他夫妻行善,该生一佛子出世,度他二人生天。遣了案下散花天女,化成一白发婆婆,来下阎浮世界,把《妙法莲花经》传与他夫妻二人,以成其道,果然天女变了一个婆婆,双目失明,头自如雪,年有七旬之上,手持瓦钵竹篮,来张善人门前乞化一斋,手拿木鱼,口中高声诵《妙法莲华经》如流水相似。大众宣扬。
敲磬一声,又念:
有世尊在西方睁开法眼,
见善人宅门外瑞气千重。
只因他不识字难传佛法,
差天女化婆婆口授莲经。
有婆婆隐真身化成幻相,
年七十失双目白发蓬松。
手持着木鱼子沿街乞化,
念莲经随口转字字堪听。
有善人在门前十分慈念,
唤安人备茶饭接待高人。
张善人在门首见圣母婆婆,见他口念莲经,手持竹杖,心中思想:“我夫妻二人不得真经,吃的是迷斋,何日得通佛法!我如今留下婆婆传此莲经,情愿替他养身送老,与我母亲一样。”即时叫安人备了斋饭,请婆婆吃毕,夫妻二人合掌问讯,说:“老婆婆!你是那里人氏?因何失目乞化,想是没有儿女,我夫妻二人也没有儿女,正好作伴修行。不知你可依得我一件事,也免去乞化为生,可以度其日月。”婆婆便问张善人夫妻:“有何话说,你且说来。”
首座敲磐一声,又念:
婆婆便问张善人,如何搭救我当身。
我家王舍城中住,无阴树下是家门。
也无儿来也无女,心里明来眼里昏。
背记妙法莲花经,不知春来不知冬。
一声念动灵霄殿,一声叫开地狱门。
你今留我不中用,经典不是金和银。
不中穿来不中吃,口里嚼得乱纷纷。
当下张善人说道:“婆婆若肯住下,我夫妻二人情愿与你为儿为女,晨昏供养,只求你把这妙法莲经,口口相传,也不在我持斋一世。倘或生下一男半女,也是我张元善的后代,日后有人上坟拜土。我夫妻二人报你的恩德,花棺彩木与你送老!”婆婆欢喜不荆首座敲磬一声,又念:婆婆当下动欢心,世上那有你行善人。
捧茶捧饭养着我,只求一卷莲花经。
随缘度日住几载,不知谁是我的亲。
善人夫妻忙不住,疾忙接着请进门。
厨下烧水先洗浴,换了新布衣和裙。
一间净室忙打扫,佛堂原有佛一尊。
香花蜡烛摆在上,夫妻同念金字文。
早晨送粥午时饭,一家茶水尽殷勤。
初时念经舌头涩,后来念得十分真。
半夜念经把香跪,天明念到未时辰。
不消半年三个月,莲经口里往外喷。
舌底莲花生光彩,动了金刚揭谛神。
开口闻得旌檀气,合眼就见佛世尊。
一住三年无怠慢,婆婆开口辞善人。
当下张善人夫妻二人,不消一年,学的莲花经十分烂熟,如水流相似。一住三年,捧茶捧水,全没一点慢意。婆婆一日看着王氏道:“我今打搅你夫妇三年,经已念熟。
今晚要辞你还家。”王氏便说:“妈妈!你今传经三载;我夫妻受其大恩,不曾报效。原说替你养老送终,因何舍我便去!你家今在何处,甚么地名?我夫妻好送你回去,时时看望你。”婆婆便道:“张善人夫妻近前来,听我细说。”
击磬一声,又念。
张善人你夫妻休要挂牵,
我本来无定住身在空门。
要回去那里定东西南北,、
说声去就要走不论行程。
无始来谁是我家乡住坐?
撒手去谁是我着急亲人。
一行说取水来浑身沐浴,
盘着膝打着坐合掌归阴,
当下婆婆即时坐化而去。张善人两口儿不敢啼哭,念经三日,起了一个龛子,化了,供养在西山寺后。不消半月,。王氏年四十以上,忽然有孕。到了十月,腹中疼痛起来,王氏卧在内室,张善人念经未毕,眼看见那白发婆婆笑将进来。张善人大惊,才待追寻,只见王氏房中哇的一声,产下一个女儿,生的眉端目正,面如满月一般。因念经得来,取名莲女。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莲女长到七岁,生得乖觉伶俐,一见便会。又有一件奇事,口里背记《莲花经》,顺念顺流,倒念倒流。请了一卷《莲花经》来,字字行行一似念过的一般。天生胎素,口不尝荤。每日在家做些花朵,略有闲时,即看经拜佛。只有一件不守女儿规矩,见了僧人就与他参论佛法,缠个不了。听得寺里钟声挠钹,法器一响,就要出门去看。有一个能仁寺惠光和尚登座开讲,莲女疾忙走人寺中,便高声问道:“龙女八岁,献宝成佛。我今七岁,没有宝珠,何时得道?”把个惠光长老惊得一句答应不来。
张善人听说女儿走进寺去参禅,甚是惶恐,疾忙抱了回来。过了三五个月,依旧进寺去问长老,还将前言提问。父亲张善人又抱回去了,分付王氏好生看守女儿,叫他张头露面,惹街邻嗤笑。因此,莲女日逐做些花朵,不得出门。
到了年方二八,生得柳眉星眼,杏脸桃腮,天生不施脂粉,自然有天女的庄严,金仙的美貌。因元宵能仁寺上灯,众檀越约了灯会,悬起千百盏灯来。妇女们烧香的、看灯的,人山人海,都去随喜。莲女要去,父母拦挡不住,王氏叫道:“孩儿年已长成,不比你七八岁时,去混他的讲堂,也惹人议论。同几个邻舍老婆婆去能仁寺看灯,早去早回。”
首座击馨,又念:
有莲女能仁寺把灯观看,
密层层佛塔上万盏明灯。
又遇着老禅师登堂说法,
引动了红莲女去问禅宗。
向法堂讲座下高声大叫,
问和尚满寺灯何处先明?
和尚答佛殿上灯光先照,
莲女说佛灯外谁是心灯?
老和尚答不来莲女大怒,
走上去打一棒要问机锋,
当下莲女问道:“佛灯今在殿上,心灯却在何处?”长老一应答不来,莲女夺过长老禅杖,当头就打。慌得这些看灯妇女,一涌上来,把禅杖夺了,推拥莲女回家。张善人夫妻十分惶恐,埋怨女儿不守闺门,使人嗤笑,连忙叫个媒婆与莲女提亲。有一个李员外儿子,和莲女同庚,也是一十六岁,且是聪明俊秀。常见莲女门首卖花,看在眼里,使人来说媒。张善人两口儿只拣择女婿,不争财礼,遂结了亲。看了吉日良时,把莲女打扮得如花似玉。三络梳头,两截穿衣,上了花藤彩轿。各处花店,将花朵添箱,点起花灯,前后有百十余对,都来看莲女成亲。
敲磬一声,又念:
李家男张家女门当户对,
许了亲下了礼酒果羊红。
红鸾星择就了七月十五,
众亲邻来助喜俱送花灯,
有莲女打扮的天仙玉女,
插金钗戴缨络一似观音。
穿一套大红纱麒麟通袖,
系一条遍地锦裙带金铃。
李小官在轿前骑着大马,
有爷娘送上轿两泪交零。
叫莲女我的儿养得娇惯,
到人家守规矩休要讲经。
撇得俺老夫妻没有下落,
养了你多半世没个后成。
从今去休要出三门四户,
避是非守札法少要斋僧。
说着话上了轿佯长就走,
有莲女全不答高诵莲经。
走大街穿小巷没有半里,
一卷经刚念毕不听人声。
到门前放下轿拜门行礼,
有公婆接新喜捧着花瓶。
掀轿帘忙来请新人下轿,
似木雕如泥塑全不答应。
半空中忽闻得竺萧仙乐,
放金光天花落香满虚空。
当下莲女在花灯轿里,一卷莲经诵毕,左脚盘着右脚,小小弓鞋搭在膝上,坐化而去。李家慌忙去请张善人夫妻,只见半空中笙萧仙乐,一道金光,天花乱坠,见莲女站在空中而说偈日:我本西方座上人,偶将两脚踏红尘。
众生要问莲经义,看取灯花不坏身。
后来张善人夫妻升天,不在话下。
法师宣卷一毕,大众高声和佛,打起法器,送法师下座。这些妇女们听到好处,也有笑的,也有哭的。只有这金桂、梅玉二人嗑瓜子,吃茶食,不住的乱笑,也不管甚么经典佛法。两个寡妇要辞了福清,和二女回家去。只见有两个喇嘛女僧进来,传百花姑的师命,要来寺里同大众讲西番经,教明日打扫一座禅堂,在这里过夜。封了五十两银子,叫福清早早安排斋供。慌得这福清满口答应,那敢推辞,这金桂、梅玉二人要等着看西番讲教,就不肯起身。福清留个,在后禅堂法炕上歇去了。不知西番演教如何,有分教:外道邪魔,安下修罗排欲网;迷人氵㸒教,移将阿鼻闹经堂。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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