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从来水性妇人心,不遂欢情恨怎平。
  若果风流能惯战,村楼翻作楚云亭。
 
  这首诗,单表人要跟老婆,须三事俱全,那老婆自然跟得牢。那三件事?一要养得他活,二要管得他落,三要有本钱,中得他意。三事之中,大本钱尤要紧。若没这本钱降伏他,莫说茶前饭后都是闹,有个大本钱来拨动他,就顺顺溜溜的随了去。
 
  放话说邬子镇有个仰恭,也是务农的人家。有了些田园世产,不免雇人耕种,怎少得家婆煮茶做饭。讨个老婆,是水家的女儿。这水氏一日不与家公闹两三场不歇,却谓恁来?那仰恭是鸡形的人。怎的叫做鸡形?他那膫子见得是大的,长的。或高兴起来,扯那老婆干事,刚刚送到里头,也不曾洞着底,也不曾拨着窍,便溜出几点水儿来歇了,如鸡打个雄一般,故叫做鸡形。水氏正当旺时,就是一员健将,使善战的一夜战他两三次,尚杀他不倒,况对着这疲条,你说要闹不要闹。初次仰恭不让他,到后来自觉得并打个雄儿的手段也支不来,就让他一分。水氏见家公让他些,更自寻闹。闹不过,仰恭走了出去。水氏就与邻家妇女说家公的不好。内一妇道:“水家娘少说些,夫妻两个闹不开的。夫妻相闹不要劝,当中自有和事钻。”水氏道:“好货。他若有个和事钻,不知把老婆怎的作贱哩。”那妇笑道:“没和事钻,他腰间那物是听说话的?”水氏道:“瞎帐。好看不中用。”众人一笑而散。
 
  诗云:
  只怅腰间货不真,却教妻妾倍生嗔。
  敖曹肯借当年具,傲煞闺中几问君。
 
  隔仰家三五家有个待诏,姓贾名空,是个钻头。凡人家妇女端正的,不端正的。初开门的,半开门的,吃一钟的,不吃一钟的,没一个人不在肚里。遇着那爱风月的寻着他,他就做牵头。把个待诏来做名色,好去人家里寻根觅迹。且又一件受用,邬镇乡风,恁你美貌的佳人,妖娆的女子,要他开脸。被他对了脸儿看,眉儿娘儿,口儿齿儿,好不看得亲切哩。
 
  那仰家也是他主顾,贾空见他家常闹,不知恁的缘故。及闻得水氏说鸡形二字,心里便解意道:“是了。那妇人的闹,闹这件家伙不硬了。我倒挣得个大本钱在这里,怎的与他看看,不怕他不想我,不怕他不到手。”正在那里想,只见一个妇人来,叫他与儿子剃头。这妇人向与贾空好的,贾空娶了妻儿,遂不来往,但旧情犹在。贾空就想在他身上,发卖这件大本钱与水氏看。这妇人与水氏一壁之隔,两下极相得,说恁的私房话儿,或递些东西。于楼上壁间挖一个孔,彼此看觑,有这个便。
 
  贾空道:“多时冷落了,我来要温温旧。”那妇道:“你如今有了新的了,那念我旧人。”贾空笑道:“人是旧的好。”同到那妇人家,且不去剃头,径扯那妇上楼。卸下裤来,拿出那大东西来抽送。抽得湿了,复拔出来,把个帕儿揩拭干了,又塞进去抽。抽得重些,震了仰家壁,水氏只道那妇人要说话,推壁忙来看,却见他两个搂了抽。抽了半晌,又扯出那大东西来揩抹。水氏打娘一看道:“好大东西。”
 
  长有径尺,大有一围。数条筋突起,俨似蚓攒。一个头竖着,宛如鸭蛋。颠了又颠,好象个醉汉摇身。昂了复昂,更像个僧人觅食。正是,惯消美女揭,一见欲倾魂。
 
  水氏看他揩来,复突入内。又耍了几回,才各散去。把水氏的火如柴上加油,热得没处投奔。到晚来上床,却说仰恭也高兴道:“阿娘快拍开来。”水氏正想得热,便拍开凑他。只见仰恭只一突,也突个八九。复一突,那水就流出来,便软了一半。水氏尚搩着不放,仰恭道:“我完了。”水氏恨了一声,放他下来。那时使贾空当面,胜似亲家公了。
 
  诗云:
  佳人唯爱一条筋,不是亲时也是亲。
  饶你珍馐娱一口,不如此味炙其心。
 
  水氏想了贾空的那物,又想了老公的这物,道:“世间怎有这般不均的?”转转的恨得咬牙嚼齿。只听得贾空在下叫道:“阿娘绞脸。”水氏正想他,忙丢下来道:“好忙。”贾空道:“正是人家多了,分身不开。”水氏就坐了。贾空忙把线儿来绞,一面绞一面道:“我镇上这许多阿娘,那有个端重如娘的?”水氏道:“那数着我来。”又道:“出热要好,更也没有如娘的。”水氏道:“这有的,我见人没有,便怜悯他。”上面不住的称赞,下面那物儿在裤子里,突突的挢  。水氏见了,明知那物,故问道:“待诏,你偷人的鸡,藏在裤裆里么?”贾空道:“我走千家踏万户的,怎做这事。我恨这条怪物,只要食吃。”水氏道:“家不远,忙回去与他些吃罢了。”贾空道:“这物却作怪,不要家食吃,只要些野食儿吃。”水氏一笑,早绞已完。打发他去了,心下却想道:“好巧话儿,恁的叫做野食,我那物事本事却没有。管却谓得多管,这事怎么做得。”
 
  又过了一日。只见贾空又来叫道:“小官阿娘门剃头,趁刀儿快,钝了剃就不爽利了。”水氏道:“你只卖弄这把刀儿。”贾空道:“不是我夸口,也只有我这把刀儿好。”又把水氏心提了一把,叫他只想着那尺巴长的东西。
 
  又歇了一日,只见贾空又来,向水氏道:“阿娘要问你借件物事。”水氏道:“何物?”贾空道:“小桕儿。”水氏道:“小桕儿有,只是没有榔头。”贾空道:“榔头不打紧,我腰里有。”水氏一笑,正要打过去,贾空走了。
 
  诗云:
  全恃腰间壮,来调水性人。
  所投心所慕,宁不梦巫人。
 
  使水氏不见贾空那大物,就贾空再来说科打诨几场,水氏亦不着紧。唯见了那大东大西,心下实想着道:“得将来插在那心儿里,chou动起来,怎的不筋麻骨软哩。”又见他在此把些言语来挑拨,心里更自着急,只恨没个招架的所在。
 
  偶一日,间壁那妇人过来,邀水氏道:“水家娘,久慢你,有杯清茶请你去坐坐儿。”水氏道:“心里不快,多谢不来。”适仰恭在傍道:“难得这娘来接你,你心既不快,便去说笑儿。”你道仰恭何意?仰恭见他在家,只是寻闹,等他去一刻儿,且根也得一刻儿清净。
 
  那妇人见仰恭如此说,便笑嘻嘻来一把扯了水氏道:“去舍下去消遣一会儿。”就同过去,逐上了楼坐下。水氏看了一搭儿所在,贾空和那妇云雨去处,心下更觉得热炒。只见那妇拿茶来,两人对面坐了。那妇道:“水家娘,你莫怪我说,亏你活熬,像我有个老公,尚不像意。又寻一个儿帮帮。”水氏笑道:“娘又来说呆话,寻那个来?”那妇道:“不怕娘笑,就是贾待诏。那人好个大本钱,又长又粗,把来塞在我那孔儿里,满满的chou动起来,更又下下着实,无一下不在我那花心儿,怎叫我丢得他下。因想娘真是苦,那们的jiba,把来煞痒,也不要他。”水氏叹口气道:“阿娘,嫁了这样东西,也是我的命,叫我如今怎的?”那妇道:“我的娘,你如今也不要呆了。你若要做贞女节妇,我不劝你。不则逞这好时节,人人爱你,人人想你,你去寻一个儿,那人又奉承你,你也尝尝其中那段滋味,也不枉了。”只因这番话,把水氏的心更热了。
 
  诗云:
  一席苏张舌,炎心不自持。
  如移香阁影,轻作出墙枝。
 
  水氏又笑道:“倘做出来,这利害怎了?”那妇道:“只要隐秀就是。我与贾待诏相与了两三年,我那东西何曾知道。”水氏低头不语。那妇又道:“我苦劝你,你自做主张,日后想我的言语,却迟了。你看那话儿有几日好哩。”水氏道:“我岂不知,只是我那物事,半日不见我,就去东张西望。且我家里又且人多眼多,这事怎生做得。”那妇又笑道:“怎的定要在家里,譬如我家里也好。约定了人,悄地来,悄地去,我与你做个眼目,就是神仙也不知。”水氏又低了头想。
 
  那妇道:“莫沉吟,我就与你寻一个来。”立起身就走。水氏道:“且从容,待我思量。”那妇道:“思量恁的?适贾待诏来看我,因你在此,他闪过着,还是他好。本钱又大,又惯战。”忙去床背后扯出贾空来道:“快跪着。我寻这天上人与你,你要出力奉承,不许躲闪。”贾空果跪下道:“不敢不敢。”水氏笑一笑,扯那妇人道:“我要家去。”那妇道:“不要做势。”扯贾空与水氏向床上一推道:“我下去看看门。”扯拢门儿进去。
 
  贾空就一把搂住,水氏也不拒,任他解下裤儿,将那大东西塞进来。水氏虽说有老公,这大家伙不曾尝的。贾空只塞得个头儿,水氏便觉生辣辣,把个臀儿扭了两扭。贾空知他意,只浅浅的抽了二三百抽,觉得里头已滑透些,又送进一段,复狠狠的抽了三五百抽。只见水氏双眼微合,娇声低吐。贾空知他得趣了,把这物和根一耸,齐了蒂儿,就连捣数百捣,又复耸数百耸,复又紧紧研了数百研。把个水氏弄得四体垂瘫,一身酥软了。贾空立得起,水氏却立不起。贾空见了,忙又去亲个嘴笑道:“我的亲亲,等我来扶你。”忙扶起来。早那妇上来替他整好了鬓儿,扯好了衣儿,送水氏出门,回家去了。
 
  诗云:
  瞥见云情雨意浓,春心难锁怅东风。
  今宵虽足相思愿,只恐啼鹃血已红。
 
  从此贾空恋他美艾,水氏恋他物巨,无日不来那楼上做战场。水氏又虑门前出入,恐人猜疑。有间厢楼,紧接连那楼的,后边却是空的。水氏便挖去了半堵壁,把板遮了。要去即提去了板,来往更便。因便了,两下更迷恋不放。在仰恭,只道老婆在楼上。在贾空屋里,只道贾空出去做生意。所以终日放心乐意去弄,然有句俗语说得妙。若要不知,除非莫为。风儿声儿,却吹到贾空的老婆耳朵里。贾空的老婆姓杨,做人最恶赖,沾着他要去了皮,故人叫他沙吒利。闻得这话,道:“我道那乌龟怎个巴月不近我的身,倒去【扌手】打别人的老婆,把亲老婆倒搁起了。等我去打听来。”那楼间壁,适有一间空楼封好的。杨氏挖开进去,摸到楼上,又挖个孔儿去张。只见水氏从破壁下钻过来,贾空接着就搂了亲个嘴。两人尽去了衣,赤条条上床。贾空【扌手】了水氏的bi儿舔,水氏【扌手】了贾空的膫子吸。然后两个打将拢来撞,撞了又叠,叠了又耸。
 
  杨氏看得亲切道:“好乌龟,把别人的老婆这般奉承,待我就似丫头。等我去放把火,看他还有得弄么。”竟悄地走到仰家来,却遇着仰恭。杨氏道:“阿爹讨了老婆也照管他儿,也收拾他儿,等他终日偷汉子,把我的老公日日僭在身边。”仰恭吃了一惊道:“阿娘你这话那里来,我家婆只在楼上,并楼下不大下来。你家公何人?他僭得住。”杨氏道:“我家公是贾待诏,是那隔壁老养汉做牵头,终日只在他楼上。”仰恭道:“你果访得真?果曾见来么?”杨氏道:“怎的不见,你要看跟我来。”
 
  仰恭就跟住,迳到那空楼上。杨氏指一个孔儿,推仰恭去张。仰恭只一张,委的是老婆搂了贾待诏耸,两只脚儿尚勾住贾空的腰。仰恭就扯杨氏到空处道:“望阿娘切莫声扬。他们知觉,明日便不来了。等他明日仍走拢来,等我与他装个村。”杨氏也恨老公,道:“甚妙甚妙。”遂约了各自散去,他二人尚不知哩。
 
  诗云:
  金风早已动高枝,何是寒蝉尚未知。
  美色迷心浑不觉,直教血染杜鹃丝。
 
  仰恭走回家来。心中十二分恼,悄不做声。见水氏下楼来,他倒上去,向那厢楼上一看,见半堵破壁,把板遮的。仰恭道:“做得好。”恨了一声下楼来,寻那倒树的大斧,叫人去磨快了,道明日要伐树。又去寻了那切桑叶的刀,亦将来磨快。备得端正,只待明日。
 
  时已将晚,贾空别了水氏,出外遇个朋友,吃得烂醉,在家打老婆道:“我那里要你这样臭骨头。”又骂到街上道:“那个忘八不惬气我,你有胆气学我做做。不是我贾待诏夸口说,我贾待诏到处有好女人奉承的。”适仰恭在前门头关门,听了这话,杀他的心果添十分。
 
  过了一夜。到了明日,水氏忙打点了午饭,与了众人。晓得老公不寻他的,迳上楼踅到隔壁去了。仰恭瞧在眼里,又去看那厢楼的破壁板,却不在了。就去摸那把刀,放在袜桶里。手里持了那斧,迳到那破壁边来。把身往里一钻,那两个犹不见。你搂着我,我搂着你,赤身在那里耸。仰恭怒从心起,喝一声道:“做得好。”贾空听得,就一滚跌下床来。仰恭却手快,就是一斧,不动了。
 
  水氏跳落床,向破壁边就钻。仰恭一把脚拖转,照头一斧,也不动了。就袜筒里取出那刀来,把头割下,提了下楼。那妇只道他两个狠战,把楼震得动。只见仰恭下来,那妇便着一惊。早两个头劈脸打来,那妇打倒在地。仰恭随喊众邻,一齐出来,都道:“杀得是,杀得是。”那时看的人如山拥来,莫不说可怜。
 
  只贪交颈好,翻做没头魂。
 
  只见杨氏哭来,对仰恭道:“你说与他装个村,怎装这个大村,叫我怎了?”众道:“这样老公哭他何用,早早收拾别去,嫁个好的。”众人捉了那妇,提了那头,一齐送官。官审出真清,把那妇责五十板收监,把头示众,分付地方收尸,仰恭赏银一两,放回宁家。你看贾空有本钱不善用,故丧身。仰恭没本钱,不善照管,故招辱。我所以说畜妻妾者,那三者惧全也。
 
  也有诗曾到道来,诗曰:
  漫道娇妻何必防,不防终自祸萧墙。
  好将出入严加谨,免得青锋臂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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