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上海那些堂子里头的习气一天一天的愈染愈深,那班倌人们的人品便也愈趋愈下。面貌好些的倌人不是一味的飞扬跋扈,廉耻全无,就是拼命的作态妆妖,矜持太过。那些面貌不好的却又一个个都是怪丑无比,粗犷非常。要想找一个性情和软、举止大方的,一时间那里找得出这样的一个人?那班客人们到堂子里头去顽的,若不是在嫖界里着实的有些资格,免不得言语之间就要受他们的怠慢,神色之际更要受他们的欺凌。但是如今的那些嫖客,那一个是有十二分嫖场资格的?大半都是些土头土脑的曲辫子。这样的人到了堂子里头这样的地方,那就真是求荣反辱、自寻苦吃了。就是那些资格狠老、事情内教的客人,若是逢场作戏、随随便便的只当是个消遣的顽意儿,那还没有什么;若是当真的狂嫖起来,却也没有什么趣味。花了无数的银钱,耗了许多的时刻,还要拼着自己的精神,来应酬这些倌人,更要费了自己的思想,来对付他们。花了钱到堂子里头去顽,原是要图个自在、寻个开心的,若像如今到堂子里头的这般时势,做客人的也要步步留心起来,还寻个什么开心、图个什么自在?这可不是花了银钱自家买罪受么?看官们看着如今堂子里头的这样情形,听着在下做书的这番说话,再仔仔细细自己想起来,这个“嫖”字可还有什么味儿!如今闲话休题,只说辛修甫自从章秋谷到了天津去以后,狠觉得有些寂寞,虽然刘仰正、王小屏等都在上海,却都不如章秋谷的交情格外来得密切些。所以一个五月里头,辛修甫坐在家里头不狠出来,就是花酒也比往时吃得少些。只天天到自己书局里头走上一趟,料理些印刷的事情。
这一天,辛修甫正在书房里头和王小屏闲谈,忽然见陈海秋从外面闯了进来,见了辛修甫便道:“你这几天躲在家里有什么事情?连龙蟾珠那里都不去,这是什么缘故?”修甫道:“也没有什么缘故,不过我为着这几天天气热得狠,懒怠出门。前几天听刘仰正说你到苏州去了,是几时回来的?”陈海秋道:“我到苏州去了足足的十天,昨日一早才到上海的。今天你们想来没有什么应酬,我请你们到西鼎丰林嫒媛那里去吃酒。”辛修甫皱一皱眉头道:“这样的炎天盛暑,到堂子里头去吃花酒,实在没有什么味儿。你若是还有别人可请,我就心领了罢。”陈海秋道:“这个使不得。今天我是吃的双台,因为天热,人多了十分拥挤,只请了九个客人,连我自己只有十个人。你若是不去,小屏一定也是不去的了。八个人吃个双台,似乎面子上不甚好看,只得委屈你一次,和我绷个场面的了。”修甫听得陈海秋说在。。。。。。<【九尾龟】章节完整版请点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