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小军个个昏迷在地,余秀英看见果然利害,因问道:“如何使他等醒来呢?”
非幻道人道:“只要将警魂牌一拍,即刻就醒过来了。”余秀英又使非幻道人击动警魂牌,果然,众小军不到一刻,个个全醒过来。余秀英看罢,即便退下亭去,来到自己帐中,连歇也不歇,便去看视徐鸣皋。只见徐鸣皋仍然骨僵尸冷,睡在那里。余秀英惨然泪下,当时便加意令人看管,不可疏忽。他便进入帐中,稍为歇息。一日无话。
到了夜间,等大众全行睡静,即带了拿云、捉月走至徐鸣皋跟前,轻轻将他衣服解开,先向他胸前摸了一摸,虽然浑身冰冷,胸中尚微微有点气。余秀英心中暗喜道:
“如此看来,似尚有救。”当下即将保暖丹取出,先放在日内嚼烂,又用唾津和融,衔在口里,复将徐鸣皋牙关撬开,将保暖丹度了进去。又命拿云进去帐内,烧了些汤拿来,余秀英一口一口衔在嘴中,度入徐鸣皋嘴内。好一刻,将丹药、姜汤全行给他流下咽喉。
又命拿云、捉月在那里小心看视,如果稍有转机,即来禀报。拿云、捉月答应了,余秀英这才回帐。
不到一个时辰,余秀英又出帐来,到徐鸣皋那里看视一回。又用手在他心中摸了一摸,并未回温,还是冰冷,低声与拿云、捉月说道:“这丹药服下已有一个时辰,何以仍未转机?难道是不灵验么?”拿云道:“小姐不要作急,我看这丹药是灵验的,光景药性尚未走足,而况徐老爷又有这许多日期,那里能急切回温的道理?好在徐老爷他们已作他骨僵而死了。婢子却有一计最好,明日一早就去告知了徐师父等人一就说已被小姐杀了首级,砍成数块,抛入荒郊,喂养鸟雀去了。徐师父等人听说此话,总以为小姐是报前仇,断不疑惑有别项事情。只要徐师父晓得,他为小姐处治,他也不来盘问。然后小姐将他抬入帐中,慢慢的设法相救,却比这地方好得多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余秀英道:“此言甚合我意,但与其明日再抬入后帐,不如即刻就将他抬入里面,明日一早我便去告知师父便了。”当下就与拿云,捉月三人将徐鸣皋抬进帐中,安置妥当,不使风声稍露。
是夜,余秀英即将徐鸣皋衣服脱得干干净净,自己也把外衣卸去,只留内里小衣,将徐鸣皋搂在怀中,也不顾什么冰冷,整整暖了他一夜。说也奇怪,徐鸣皋身上渐渐有些回暖过来。余秀英大喜,自己即刻起来,仍用衣服给他穿好,又加厚些被褥,代他盖上。安排已好,余秀英这才到了外间,梳洗已毕,即刻到大帐给师父徐鸿儒早参,并照着拿云所说的话,告知徐鸿儒、非幻道人、余七三个人知道。他三人听了此话,实也毫无疑惑,但说道:“既如此处治,也算报了昔日之仇了。”余秀英唯唯答应。又谈了一回闲话,即告退出来,仍回后帐。到了帐中,便问拿云、捉月:“现在徐老爷如何?”
提月道:“小姐放心罢,徐老爷是断不妨事了,现在四肢已经转热过来了。”秀英闻说,也就走近前,又将徐鸣皋的四肢摸了一回,不但与昨日不同,连方才都不同了,果然模在手中,已有五六分暖意。秀英大喜,不敢扰动,仍轻轻的将被代他覆好,还令拿云、捉月互相伺候。到了夜间,余秀英又将他衣服脱去,仍如昨夜,搂在怀中与他暖了一夜。
话休烦絮,接连代徐鸣皋暖了三四夜,徐鸣皋既得保暖丹之力,又得余秀英借暖之法,到了第五夜,果然身体大温气来,口鼻中微微有呼吸之声。你道余秀英可喜不喜呢?
当下又命拿云取了些姜汤,给徐鸣皋徐徐灌下。约有四更时分,徐鸣皋又低低叹了一口气。余秀英此时仍与他睡在一起,当下就唤道:“官人醒来!”唤了两声,并不答应,又命拿云取了个火光,向徐鸣皋脸上一照,只见他闭着两眼,实在委顿不堪。余秀英暗道:“此次真吃了大亏了。”却不敢惊扰,仍然将他搂在怀中,与他同睡。直至天明,余秀英起来,便去煎了些参汤,给徐鸣皋灌了少许。到了夜半,徐鸣皋便能睁眼,还是委顿不堪,糊糊涂徐的不知身在何处。余秀英也不与他说话,但将参汤给他饮食。
又过了一日,这日晚间,徐鸣皋便有精神了,睁开两眼,但见帐中有三个绝色女子,在这里给他服侍。他这一见,好生惊异,当即低声问道;“我徐鸣皋何以在此?你们三位却是何人?何得前来救我?”余秀英听他说话,好生欢喜,当即走至他面前,也低声说道:“将军幸勿高声。妾非他人,乃余秀英也。他两人亦非外人,是妾所用之女婢拿云、捉月是也。妾特奉王元帅之命、玄贞老师之言,前来救将军,将军幸少安勿躁。此时合营诸人尚未安静,请少待,妾当倾心吐胆,将所有情节以告将军,使将军知妾之来意,非若从前之在宁王府时之事也。”徐鸣皋听了这番话,方知余秀英前来救他,也就不再多问,恐防耳目。
到了夜半,余秀英仍与徐鸣皋同睡,枕旁私语,便将一尘子如何盗取光明镜,如何思念夫言为一尘子窃听,后来一尘子如何好言劝解,如何自己亲献光明镜与元帅,元帅又如何责令他盗取温风扇,如何巧骗非幻道人的保暖丹,王元帅又如何允他匹为婚姻的话,细细说了一遍。
徐鸣皋听说,此时也觉感激,又见他如此殷勤,自已是情投意合。当下便问道:
“既蒙贤妻如此情厚,但不知现在王元帅与非幻道人战过几次?那非非阵曾否破去么?”
余秀英道:“妾到此处,连今日才有七日,将军却不知道,现在我师父徐鸿儒也在此地,玄贞老师等本约我师父十日后破阵,今已八日,至多不过再有六七日,就要来破阵的。
但是妾这两日为服侍将军,故我师父那里的温风扇尚未得间盗出,再迟可要误玄贞老师等人的大事了。今将军幸已勿妨,惟急切不能出寨。从明日为始,请将军坚耐数日,妾当留两个婢子轮流在此伺候将军,妾即去设法盗取温风扇,送往大营,好给玄贞老师等如期破阵,妾与将军也可早早出此牢笼。”徐鸣皋道:“能得贤妻如此见爱,而且弃邪归正,将来事成之后,某当感激不忘。”余秀英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从前本来立志不肯嫁人的,自从见了将军之后,与将军一度春风。后来将军虽然被傀儡老师带出宫门,那时妾并不敢恨傀儡老师,惟自恨我哥哥不识天时,助纣为虐,将我陷在那里。若欲独自逃走,又恐不便,所以日日总不能忘却将军。及闻将军陷入阵中,妾一片私心,更难自定。恨不能插翅飞出宫门,前去相救。又因未奉宁王伪令,不便私自出宫。后来,虽师父在宁王前令我前去帮助于他,我以为将军既陷入阵中,必然多的少吉,所以托病不出,居心从此无意人世,自恨命不如人。自闻一尘老师说及将军虽陷阵内,不过有四十九日灾难,并无性命之忧。妾闻此言,所以才到宁王前销了病假,趱赶前来,急救将军性命。将军方才所说感激不忘,这话未免见外。俗
话说得好:‘嫁夫从夫,夫死妇当殉节。’妾虽不明此意,也曾知道今将军有难,妾理应酬之。将军何出感激之言!但愿以后宁王早早诛灭,天下太平,妾与将军偕老,以终其愿足矣,有何他望呢?”徐鸣皋听了这番言语,着实可爱可敬,因又谢道:“贤妻虽然如此,某设非贤妻来救,某尚能为再生之人么?所以不得不更加感激。”余秀英道;“不必琐琐了,现在将四鼓,将军精神尚未大复,还请养歇为是,等将军精神复元,说不定还要战斗呢。”徐鸣皋当下也就不言,悉心安歇。
余秀英仍伴徐鸣皋睡到天明,方才起来。拿云、捉月进来打了面水,余秀英梳洗已毕,又谆嘱一番,叫他切勿声张,恐防漏泄。即日拿云在里间伏侍,他便带了捉月出来,用了早点,直望大帐而去。日间盗取温风扇,送往大营给王元帅早早破阵。毕竟温风扇何以盗得出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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