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也先气倒马下。且谈于公因喜宁引导也先,数侵边境,扰害生民,故定下此什以擒之。果然上合君旨,下快民心。喜宁既被杨俊擒下,挟得半死,声已难开,押进营中。杨洪用槛车械进京来。于公下营见宁,厉声叱曰:“朝廷有何负汝?汝反背主,甘为引导,唆索金帛。今日擒来,有何理说?”喜宁无言,叩头乞死。于公即时奏请。
第二日旨下,着刑官将喜宁凌迟处死。号令各门,以戒将来。朝廷将杨俊升都督佥事。杨洪封侯,增俸二百石。于公加升少保总督兼兵部尚书,加食二秩之俸。也先看见此番如此残败,心中忿怒,颇有欲害上皇之意。伯颜密知,向前力言道:“太师一向好心甚多,此事非干天可汗之事。俺们一向要与他和好,又只管领人马与他厮杀,又不送天可汗归国,复索了许多金帛彩缎,他那里如何不做准备?今事已如此,不如消停数日,遣几个得当人到南朝,与他通好,免得伤了太师一向好心。”也先道:“得知院(伯颜官名)你说得是。既如此说,俺且拔营回去,再作商议。”
当时瓦喇可汗脱脱不花亦领人马到来。此时蒋信即于途中迎着脱脱不花,以言说之曰:“太师也先每领人马南侵,所得金帛,皆归自己帐下,到于可汗处甚少,及至损伤人马,则可汗均受其弊。俺们料得敌不过南朝人马,可汗自当做主,以和为上。”脱脱不花闻言道:“把台说的是。”即催人马,来到也先营中。伯颜先将和议之情说与脱脱不花。脱脱连声道:“好。既如此,俺与太师、得知院、平章等,俱押了花字。着得当人亲赍赴京讲和,永无他意。”伯颜称谢,随即都押花字,令人到老营来请上皇。
上皇即时亲临也先营中。脱脱可汗与伯颜齐道:“俺们与太师屡欲送天可汗归国,都是喜宁阻住,坏了俺两家和好。今日俺们与太师,实心送天可汗归国。又恐你那边臣子不知俺们真心,特请天可汗来,当面折箭为誓。”上皇见折箭立誓,知今番送归是实,大悦称谢,亦即书一御押。当日脱脱可汗即先差通使三路人,前来近边打话通了,然后差皮儿马、黑麻等起程。黑麻等叩辞上皇。上皇亦面谕劳,又有御书一封,付与黑麻等。脱脱并也先亦嘱咐道:“你们到南朝去,将俺实心送回的事,一一说知。”黑麻等领诺,即便起程,又等候先差三路人通了话,然后到京。
这三路人来到大同坟岭墩,这墩就是大同北关都督参将许贵把守。贵每日轮差夜不收,探听北边哈密等处消息,巡视奸细。当日夜不收哨至坟岭墩来,忽见一伙北兵前来,内有三人,装束似南非南,似北非北,又当先跨马而来。众夜不收看见,正要放箭,只见那三人高叫道:“休得放箭!俺们是脱脱不花王与也先太师差来打话通和好的。”众夜不收见他说得南边话来,料是通使的,收了弓箭道:“汝是何等人?须说得明白。”那当先一人道:“俺是女直同知。”第二道:“俺是浮石参将。”第三道:“俺是哈密指挥。俺三人通是脱脱不花王差来近关打话的。若只差一路人来,恐南朝不明一路的言语,故此差我三路人通晓汉语的,庶不误了大事。你们众人听着:俺太师也先道:“如今实与南朝讲好,可着大头目奏将去,连夜差使臣来。’俺们便回去报知。若不来时,俺三边轮流搅扰得你国田不得种,粮不得收。你国中消耗,自然来和好。”
众夜不收闻得这说话,便道:“众人且暂住,待我们禀与大头目知道。”三人闻言,即领众就近墩屯扎。众夜不收径来报知许参将。贵闻报,亲自来到墩边,与三人打了一番前项说话。许贵曰:“汝等既是真情,吾当转奏朝廷。”乃即差人星夜到京,将此事一一奏闻。
景帝允奏,即着该衙门写敕戒谕。许贵去了。群臣见戒谕许贵之旨,齐奏曰:“数次遣使,未见的实。今脱脱番文是实,兼有上皇御书押字,亲差黑麻等到此。臣等亦屡问使臣,所言皆实无疑。理当答使迎复,勿令有他日之悔。”
景帝闻奏,半晌不言。于公察知其意,即毅然上前奏曰:“今若果有上皇御书并脱脱等番书,详勘黑麻等来意是实。且兄弟至亲,君臣大义,理宜迎复。”诸文武见公所奏,亦皆奏曰:“理当迎复,勿令后悔。”景泰复闻众臣之言,心中不悦。谕曰:“当时大位,皆卿等合词要朕为之,非出朕心。”
于公闻谕,忙上前复奏曰:“今陛下天位已定,谁敢有异议?但欲发使答礼,少舒边患耳。上皇终当迎回,岂可久留边地?此非朝廷与臣子久弃君父于遐荒者。”景泰闻奏,心中开悟。乃曰:“从汝,从汝。”言罢退朝。
群臣皆聚于午门外伺候。当有太监兴安,复传旨至午门外,大声言曰:“尔等固欲答使,且言孰可行者,孰为文天祥、富弼其人耶?”众皆未及答,尚书王直面发红,亦厉声言曰:“岂可如此说!今日皆朝廷臣子,一惟朝廷用,谁敢有不行?”兴安闻说,仍复进内。少刻升给事李实为礼部左侍郎,罗绮为大理卿,充正副使,马显升都指挥充通使前去。不知朝廷差数使前往,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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