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红孩儿李洪基追赶周遇吉,将将赶到,忽听弓弦响处,说声“不好!”侧身向左一偏,刚刚躲过,吓了一惊,急兜转乌头,往营中跑去。周遇吉见天色已晚,也不迫赶,乘势收兵。
次早,复领兵直抵贼营,指名要李洪基出来受死。李洪基闻报,飞马出来会战。并不答话,举枪刺来,周遇吉急架忙还。战了数十个回合,周遇吉用戟当头一打,洪基忙把枪杆来迎。谁知周爷力大,几乎把他虎口震裂。洪基急拖枪而走,那赤兔马走得极快,周爷追赶不上,随挥动三军,一齐进踩贼营。望见贼营后面尘上大起,知李闯全队到来,即传令收兵。
次日,李洪基进帐见闯王,便道:“今日出阵,必要步战,生擒周遇吉。”闯贼大喜,吩咐王儿小心。李洪基领了五百精兵,飞到关前挑战。一见周爷出马,便提枪上前,力战数十回合。见周遇吉武艺高强,马战纯熟,便用枪架住戟道:“周遇吉,你我在马上本领一样,你敢与我下马步战么?”周遇吉闻言大喜,暗想:“这贼子马快难擒,今肯步战,正中我怀。”大笑道:“本镇与你步战,分个胜负。”遂两家喝退后军,不许擅用暗箭。两人下了马,俱用短兵相接。周爷用的是竹节鞭,李贼用的是银装鐧,各走脚势,如龙争虎斗一般。酣战之间,周遇吉暗向自己队上一步步退将下去。李洪基好胜心高,渐渐跟来。周遇吉见离贼军渐远,故意招架慢些,只等他银鐧来的切近,尽力将鞭一格。洪基手臂着了一伤,提不住双鐧,把身子一闪。周爷抢到他身边,把洪基牵倒在地,一脚踏住,众将上前捆绑。贼兵望见,跑来搭救,被周遇吉上前敌住。贼兵无主,只得败回营中去了。
周遇吉打得胜鼓,押着李洪基入城。李闯见败兵回报李洪基被擒,气得死去复苏,忙吩咐备马,带着众头目来到城边,想奋力攻城。望见城上用挡箭牌护住无数官员,中间帅字旗下绑着李洪基。随大声喝道:“周遇吉,你好把孤家太子放出便罢,倘若迟疑,攻破城池,不留寸草。”周遇吉一见,把李闯怒骂一番,又指着李洪基道:“贼子,你若不劝父归降,立将你千刀万剐。”李洪基便望着李闯,哭叫父王救儿性命。李闯低头正在踌躇,众贼一齐鼓噪起来道:“纵然我家大王降你,我众人也不归降。”周遇吉见李闯垂泪无言,实时吩咐开刀。一声炮响,把李洪基一刀两段。李闯一见,晕倒马下。众贼扶上马,飞奔回营,周遇吉乘势带兵出城,直踩贼营。贼营大乱,被官兵杀得尸横遍野。众头目保住李闯逃走。官兵追杀数里,然后收兵。李闯败走五六十里,扎下营寨,点聚残兵,伤亡数万人马。李闯顿足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官兵如此势大,这座宁武关万万不可过去。我们且上河南,会合张献忠人马,同上北京,休要惹这周遇吉罢!”牛金星道:“我主不必心灰意懒,况且河南决不能去得。”李闯问:“为何去不得河南?”牛金星道:“当日我主曾与张献忠约定,分路去攻北京。由那条南路进京极远,由我这里西路进京极近,不过一个月工夫,可以就到,先得了京都。此时我主先到为君,那张献忠后到自然为臣。若与他一起进京,只怕这金銮的龙位轮不到我主,所谓‘只碗难放双匙’了。”李闯问宋炯道:“军师之意如何?”宋炯道:“丞相之言,确有至理。大王不过畏惧周遇吉,我想他不过是个武夫:要过此关,尽可计取。”李闯又问:“当用何计?”宋炯道:“只用一条反间之计,一条缓兵之计。大王可差人多带财宝进京,嘱买朝内权臣妄奏一本,把周遇吉的兵权削去,此乃反间之计。再命人带书一封去河南,约定张献忠明年五月内两路人马同进北京。目下还有九个月工夫,叫他只在河南一带抢掠。我们若能打破宁武关,不过三五个月可以先到北京。大王龙意若何?”李闯闻言大喜,吩咐依计而行。不知这两条计如何摆布,验与不验,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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