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澂,字萃儒,激成鄂变之首祸也。当光绪丙午、丁未间,尚为九江关道。逾年,擢江苏布政使,奉旨办清乡事宜,靖臣複苻于江浙间。稍有政声,旋升巡抚。宣统元年十月,署湖广总督掾,是为瑞澂驻鄂之始。
宣统三年春,广州事作。瑞澂闻长江上游亦遍布革命党,遂于武昌大戒严。已而寂然,识者嗤为庸人自扰。是年夏,干路国有之政策行,川、粤、湘、鄂四省人皆反抗。政府起用端方,令南下,谋解散团体。端方乃于五月抵鄂,与瑞澂商。
时湖北商务总会闻端方纳川人李稷勋言,将改鄂境路线,具书并图说,请瑞澂代奏。瑞澂本与端方不相能,然以其向用方殷,无隙可乘。及得商会书,大喜,思借此以挠端方。遂具疏以闻,非真有爱于鄂人也。迨清旨交邮传部议奏,盛宣怀故左袒端方。端方亦于此时电述抵鄂种种情状,而瑞澂倾轧之谋卒不遂。
未几,川事告急,端方与瑞澂商,将率鄂军西上。瑞澂允之。由是鄂省之军备一虚。瑞澂恐川省有事,鄂省必受影响,爰采统制张彪之议,于郧阳则派李汝魁,施南则派张楚材,率军防堵边境。水军则派湖鹗、湖隼两兵轮,于宜昌上驶。陆军则令三十一标统带曾广大,督率所部西行。由是武昌之军备又虚。八月十九之事,亦遂乘机而起。
虽然,起事之前,瑞澂未尝无警觉也。外务部、民政部之密电早达武昌。江汉关得英美两领事之照会,亦转呈瑞澂。故瑞澂饬军警两界,已加意严防。革命党在武汉之秘密机关亦屡为瑞澂所侦获,而卒不能保其无事者,盖由瑞澂令铁忠给药弹于旗兵,而新军独不与焉。先是,瑞澂搜获党籍,见新军多列名,新军已人人自危。及不给药弹,知不免于一死。死等耳,与其死于旗人手,毋宁举义而死。于是振臂一呼,万众齐发,武昌乃以失陷闻。
然而瑞澂固坐镇湖广全部大臣也。援例,疆臣失守省城,必殉之,否则必诛。瑞澂知其然,乃诿咎于已死之张之洞。电称湖北兵之不叛者,只有马步兵各一营,辎重队一营。此皆故督臣张之洞糜数十年之心力,无量数之国帑,而养成乱党等语。
政府为所蔽,仅褫其职,且令带罪图功。仍著暂署鄂督,以观后效。其计亦巧矣!厥后武昌竟不能复。又惧为革命军所擒,由汉口而遁于九江,由九江而遁至上海。政府闻之,虽着张人骏派员收取印信,并欲拿解至京,以置之重典,而瑞澂已逃往日本矣。满大臣不忠于国,末有如瑞澂之甚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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