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悼前尘愤挥热泪 阻通番首抗雄威

书名:残水浒 作者:程善之史记 欧美电影 明清禁毁小说
  话说王进等回到汴梁城里,孙定自到节度判官任上去了。【眉】孙定上任,紧接上文栾廷玉部下新编入官军,急须训练。扈成已来信催促两次,兼之巡检司赴任日期已迫,也到山东去了。【眉】栾廷玉到山东另有下文,详后此时燕山城兀自不曾攻开,女真也有从平地松林一路进兵消息。京邑里传说,枢密使已下令山东,从速踏平山泊,以清官军后路。又传方腊将次讨平,不日便移得胜之兵,来剿捕宋江。王进听得便告诉林冲们道:“照此形势,梁山万不可去了。只有在京谋干,或到经略军前效力。但是京中武职,多是闲曹。纵然一官,仍是浮沉宦海,不如就此同往经略军前投效,戡定幽燕,不怕没有建立功名之处。”三人都以为然,只虑着将来山泊用兵之时,和宋公明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王进道:“种经略用人,我是知道的。这一层只要声明在先,到也无虑。”三人都甚愿从,便公写一封婉转平和的信,叫跟来的一个喽罗交上公明哥哥,自己却跟王进去到经略军前。
  信到梁山,宋江看了,不禁心中纳闷。【夹】梁山泊之组织,林冲为其首功,其崩坏则林冲之先去以为众望,亦有力焉吴用劝宋江索性专等段景住、石勇、皇甫端回来再说,【眉】望段景住来,是望其速死也这信暂且不覆。叵奈俗语说得好,等人容易老,偏偏几个人一去二个月,没有消息。
  这日,花荣无事,偶然去看看妹子,瞥见妹夫秦明从外边进来,手里拿一叠纸片。一见花荣,顺便递一张给他。花荣看时,上面写道:“谨于元月廿三日,寒族遇难五周年之期,发哀追荐,洁具杯酌,恭邀同情。”下款是:“待罪秦明率子太平载拜。”【夹】从前书元宵算来,日期恰好不差花荣看了,不觉一个寒噤,只得勉强说道:“妹丈!你现在有了孩子,这也是应该的事。”秦明冷笑道:“你说得是,原是多承令妹!”【夹】一个钉子花荣不好再说,敷衍盘桓一会子,抽身来见吴用,将此事备细说知。吴用道:“秦兄弟素来为人是霹雳火,怎会下这冷着。你可知道他在哪里追荐?”花荣道:“听说仍是在山神庙。”吴用道:“这件小事,虽然于山寨无损,总是人面难堪。【眉】慢说人面难堪,有胜于此者在我和公明哥哥都不便说什么,还是你去同令妹商量,阻阻看,可能作罢?”花荣叹息道:“论他上山的时候,原怪我用计太刻毒些,道他是直性人,事过便罢,谁知道偏会记恨。如今山寨上人心摇摇不定,也不只他一个。不知何故,近来公明哥哥的恩义,竟没有用处!”吴用道:“论公明哥哥的恩义,原抵不过朝廷的爵禄。只缘朝廷被一切资格簿书蒙住了,不会得用爵禄;公明哥哥却会用恩义,所以英雄豪杰都投向公明哥哥。但是这西洋镜【眉】“西洋镜”三字新颖日子多,渐被几个调皮人拆穿。加上去年林冲们勾结了什么王进,无端下山送葬,一去不回,又写信来劝公明哥哥,也去投种经略麾下。你道林教头和公明哥哥多少年交情,倒说此言,不奇怪么?”花荣道:“假如公明哥就此放手,落得好下场,也罢了。”吴用道:“公明哥的志气,就不做太原公子,也要象虬髯一流,难道甘心低下头来,受人支配么?【眉】宋江恐配不上张三呢?这是吴用替他捧场的话好在我们现在也另有布置,眼前大家忍耐着些。就如秦兄弟这件小事,你假如拦不住,也不用放在心里。”
  花荣去后,这里吴用想起前回跟林冲去的喽罗,说京城近来的风俗,是娼优最为行时,道君皇帝每每亲自出来微行到娼家取乐。蔡太师几位公子,个个都是串戏的名家。【眉】国家将亡,必有妖孽。皇帝而曰“道君”,公子而兼串戏。极五光十色之观很有人在这里面得好遭际的。便来和宋江商量道:“种师道军前既然不去,难保林冲们不写信给别人乱放野火,还是走朝廷的别门路子好。如今京城风俗,既是如此,可着一个口齿玲珑兼会歌唱的前到京中,设法搭进班里,于中斡旋。只要保全得我们部分不散.度过这趟难关,将来哪怕没有进身机会?”宋江道:“段景住还不曾回来,此事如何?”吴用道:“我们又不是真正忠臣,【眉】不是真正忠臣就可私通外国吗?怕什么?双管齐下,总有一着。”宋江道:“我们山上,论武艺的人材,不为罕稀,吹弹歌唱的事,真难选呢!要去,或者只有燕青去得。”吴用遵:“你忘却燕青是谁的人?近来看他很有点手段,不好驾驭。【夹】是董平中毒的事露了才情的缘故更讲起他那主人翁,常是那般不即不离地。我们先还道他老实,信他的话,在兖州几乎闹出大兵变来,裴宣也因此闹跑了。我现今省悟,他手段绝高,许多事情,怕都在内,不过一时发觉不出罢了。”宋江点头。两人又商量一回,议定选就一位头领。
  又一天早晨,大家齐集忠义堂上,正当议事,铁叫子乐和上来告宋江道:“小可有外祖,八十多岁,老病在东京城里,表兄有信来说,他想看看亲人。小弟意欲下山去走一遭,怕去迟之时,不及见面。”宋江沉吟着,问卢俊义道:“许他去罢!”卢俊义道:“公明哥哥说了就是。”宋江便叮嘱乐和早去早来。【夹】商量好的事,要在人前做一番。巧诈之人,其愚拙处正在此乐和整顿行装,匹马下山而去。【夹】连平时饯送之事,都不敢有,极意遮人眼目忠义堂散后,花荣和吴用同行,吴用问:“秦明的事如何?”花荣道:“几天来,委实不好意思去得。想他事在必行,不久帖子必到。”
  果然走不几步,已遇下帖子的喽罗。花荣和吴用分手,不知不觉的,信步从秦明的门口过.心神一悚,脚步一凝,忽听门里一阵杂乱,身不由己地住下来。再听时,秦明正在大叫大骂道:“你那天杀的哥哥,为救姓宋的一命,无端害我一家,你还开口亲眷,闭口亲眷呢?你自己不知道,他把他亲妹子做了无耻东西,美人计的物品,我自明白得很。你想我一家上下十几口,你一个人能抵几条性命?”他妹子一味嘤嘤地,听不清说什么。花荣立久,觉得心窝仍有些疼痛,【夹】“美人计”三字也自走回家。
  次日,山神祠和尚道士的法场,铙钹钟磐,早已热闹起来。秦明角巾素服,放声大哭。众多头领,都劝不住。只宋江、吴用来行礼时,忍着泪捧出自己做的祭文来。二人看文虽粗俗,语言却极沉痛,还有几句刺人的话头,夹在里面。宋江明知当面骂他,不好招架,忍气吞声地看完。晚上秦明留众头领筵燕,因宋江先去,【眉】俗语说“指着和尚骂秃驴”,宋江不得不先走一步就将宋江、卢俊义两人合送的一桌祭筵,整治成熟,送到宋江家中。【夹】未达不敢尝这回花荣心病,竟是日渐沉重,只得请安道全诊治,好几日才得松些。秦明夫妇又闹起来。花夫人没奈何,抱小孩子归宁。临出门,却被秦明把小孩子夺了转来,道:“这是我秦家骨血,不许带走!”【眉】和董平服毒、审问某妇事恰打一照面恰得王英夫妇一外一内,好容易转圜。花夫人接回夫家,但是一场哭诉,花荣病又气得反复。
  宋江甚不放心,每每抽空来问候花荣病状,长是不好不歹地,病中常对宋江叹息。问到原故,又含糊应答。宋江好几回耐不住了追问道:“贤弟,你几番象心里有话,待说不说似的,其中定有缘故,务必剖开一谈。贤弟,我和你是生死交情,何消吞吞吐吐的。”催逼到三五次,花荣只得说了道:“小弟原不敢说,却又不忍不说,说出不中听时,哥哥休要见怪!”宋江道:“贤弟说了,能做的无有不做,就一时做不到的,也许终久要做。贤弟总是一团好意为我,哪有相怪之理!”花荣道:“那么,小弟便斗胆说。兄长,你要受招安的那句话,须要实行才好。”【夹】当顶一针宋江道:“只为兄何尝不想实行,只为当今朝廷不明,奸臣当道,专一陷害好人。在朝廷的尚且不安于位,何况我们身在草野,反要自己投去呢?”花荣道:“小弟又要多话了。种经略那里,林冲哥哥和史进兄弟不是已经跟王进去了么?听说对我们大家都有引进之意。兄长,你要招安,这不是一个机会?【眉】这是梁山泊上人的出路小弟觉得多数兄弟,都是因为兄长时时提起‘招安’二字,所以上山。日久不见分晓,自从公孙先生下山后,陆陆续续自动地走了几人。于今再不设法,只怕后来还有全体倒戈之日。【眉】倒戈可虑不瞒兄长说,小弟也算功臣之后,半路上为要救兄长,和刘高那厮赌口气,也只道暂时落草,如今弄得这样进退不得!”说到这里,喉中格外呜咽起来。宋江沉吟半晌,【夹】还是用老法子来答道:“贤弟放心。愚兄不是那不忠不义的人,现今大众心情,也测摸得一二。前番段景住到北边去,十天前乐和下山,都是愚兄叮嘱,为一众兄弟们谋个出路。”宋江说着,将身子伏到枕边,附耳低言,又说好几句。花荣一声长叹,转面向壁更不开口。【夹】其情可想宋江走出来,找吴用说了一遍,道:“我看花兄弟,竟和卢员外当日差不多,不一定是为秦明的事呕气的。军师你会劝人,且设法宽解他一番,看是如何?”吴用冷笑【眉】鬼头鬼脑又冷笑了道:“不必了。你看他如此这般的病和心事,还得好吗?我们只赶紧干我们事罢!”
  正说着,外边传进报机密的喽罗来。这喽罗先时跟段景住们到北边去。那喽罗道:“段头领、皇甫头领,大家已在北边从海道动身,奉命抄旱路,单身先来报信,大约海道进口,换内河小船后,走得慢些,也无过五七日后就到。”说着.怀中探出段景住的信来,宋江和吴用看过备细,收了信,【夹】着眼问喽罗:“公孙先生有消息没有?”喽罗道:“听段头领说,在蓟州城内外,着实去寻几遍,并无踪迹。后来还是在燕山遇见一个卖柴的,是公孙先生山中旧邻居,他道:‘在兵乱未起之前,罗真人已转到口外雾灵山参同道院,许多徒弟都带家眷同去。公孙先生同母亲,都在其内。’据真人说:‘十年以内,都是劫期,【夹】真象道家口吻,不知从哪个神坛处学来万万不可下山,怕山下有人来寻。’真人已作起十里雾来,将山罩定。公孙先生临去曾经说过,去后南边倘有人来,叫他千万不要入山,免得真人不欢喜。【夹】又怕人来,可见雾并不能罩住因此大家都不便去探访。”【夹】可惜李逵宋江知道北边使者已在路途,心中顿然开朗。吴用劝宋江暂且不必泄漏,待得临时仓促宣布出来,好教大家格外惊喜。【眉】心中不必太乐,紧防不乐在后。【夹】军师也防变局宋江问起一切细情,喽罗却不甚清白,只知皇甫端因相马的遭际,在金帮已经实授驾部郎中,非常荣显。吴用吩咐喽罗,此事在别人面前不许提起,违令者斩。【眉】将军欲以巧胜人,盘马弯弓故不发,吴用大有此神情又道:“这回路中很吃辛苦,先就库中提白银五十两、素缎一匹作为犒赏。”【夹】一赏一罚,以塞其口,军师自为缜密,以后只消金钟罩一着,岂知仍罩不住果然出了五天,大家正分班列坐忠义堂上。段景住一骑先到山下,进了忠义堂,昂着头,挺着胸,开口叫:“公明哥哥!【夹】得意如此天使已到,【眉】何来天使?就在三十里外,顷刻进泊,大家作速冠带,整队下山恭迎。”【夹】他也做发令的口气众人正待动问缘由,宋江早立起身来宣布道:“诸位兄弟,小可宋江,一介匹夫,待罪山泊,原无别事,只为官家自从宣和以来,所信的是奸邪,所行的是苛政,年年岁岁不是兵戈劳役,便是苛敛重征,弄得百姓无处安身,豪杰不胜冤愤,所以禀承晁天王遗意,揭‘替天行道’旗帜。只要困苦的百姓有处诉冤,不平的豪杰有处托足,便算区区努力报效国家的了。【眉】投降外国,还有什么报效国家可言!许多年来,我们大家立意,一不是贪财,二不是造反,得了地不占,破了城不取,这是大家兄弟们晓得的。可是直到今日,朝廷仍没有招安的消息。似宋江的庸庸碌碌,原不算什么,诸位兄弟抱奇材异能,坐看年富力强的时候流水般过去,岂不可惜!宋江想:如此终非了局,只得从没法中想出法子。久闻大金【眉】“大金”二字说出口.面上有无限光荣王子有包举天下的雄心,胜契丹以来,广行招贤纳士。江想:这也未尝不是建功立业之处。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诸位兄弟要成就功名,这是干载一时机会。恰好上次段头领往北方去,听得大金王子悬赏追寻那匹照夜玉狮子坐骑,劝宋江趁这机会将去进献,果然大金王子非常之喜。同去的皇甫头领,竟因此【眉】“竟因此”三字想皇甫端有意想不到之乐授职驾部郎中。趁便提起我们山寨里各位英雄,王子十分羡慕,禀明老皇帝,降旨招安。我们忠义堂上同人,顶高的授职节度使,最低也有散职指挥。所有诰身,俱已填好。只今接洽完备,将来大金进了中原,我们便是首功。这回全亏段头领和皇甫头领的能言善说,把大金王子说动,是我们大家都要感谢的。”
  说到这里,忽然东边座上一位头领霍地立起身来。众人一看,正是大刀关胜。关胜从容走向段景住面前道:“小弟还不曾知道这件事,原来全是你大哥的偏劳。我们大家要感谢,都是感谢你大哥。”段景住连连口称不敢,道:“我们这次,北上共计三人,石勇大哥过沧州被柴大官人留住,不曾得去。皇甫大哥因为大金皇帝器重,授了官职。这回和大金国钦差随后就到,他也算大金国钦差的随员。小弟是因人成事,何足挂齿!”【眉】何足挂齿,是自谦乎?抑自矜也?忽地关胜大喝一声:“卖国贼!”刀已出鞘。段景住刚退得一步,宝刀已横腰削来,拍达一声,早成两段,下半截身子倒在忠义堂上,上半截身子被刀口一撇,直撩到庭心里去,【眉】自来卖国贼多矣,安得关胜化作百千亿万身而诛之。【夹】一段变为两段,绝倒心肝血肉,流得满地。关胜收住刀,【夹】青龙刀只斩金毛犬,可惜朗朗地对众人道:“我们梁山泊上旗号是‘忠义’二字,须容不得石敬瑭、毛延寿一流人物。今后大家监察着,倘有此事,被我等发现者,以此为例。”【夹】陈泰对司马昭的话,只有其上,更无其次关胜说一句,许多头领齐叫一声:“好!”一直叫得说完,早见关胜走到宋江面前深深一躬道:“公明哥哥,对不住,对不住,只缘此事发觉得太晏了,不及进谏,先行断决。为忠义上面,哥哥莫怪!”宋江身边,也有几位心腹头领,各各按住兵器,见叫好的人多,连鲁达、武松、朱仝、雷横等,都在拍掌,【眉】他们同音叫好,宋江、吴用心中要喊:“不好了,不好了!”便不敢轻动。宋江无言可说,看吴用军师.已不知何时先行走开。
  当下昏天黑地退出忠义堂,一人独坐。过半天,心里稍为清醒,才见吴用来到。宋江叹口气道:“连军师也避开,众叛亲离,我真要做王伦了!”吴用知他气急之下,且不发言,定一定,对宋江道:“公明哥哥,山上刚才情形,你是眼见;山下情形,你可知道如何呢?”宋江恍然大悟道:“呵呀!倘若他们把番使干了,【夹】此刻也称他是番使,不是钦差连所有诰身一齐夺去,献上官家,倒给他们大大一个进身机会,我们格外不堪设想。军师,你说这话,莫非已有布置?”吴用道:“布置迟,来得及吗?我看见关胜立起身来,走向段景住面前,我就知道不是好事,赶忙抽个空,转到外面,吩咐喽罗速速迎上去,告知皇甫端,快和番使回转头逃命,事体变卦,一慢便死,不要犹疑。此刻好在已去四五十里,不必顾虑。”宋江叹口气道:“我今日受辱,比上回扈三娘捧出李逵的头来便进一层,我这第一把交椅,真真坐不下去了,另推一人何如?”吴用笑道:“你推哪个?”宋江道:“论地位自然是卢员外。”吴用点头道:“不错,不错!只是你知道卢员外的心么?这地位今朝让人,明朝你便低头受人支配;再者,人家倘若拿你做进身的礼物,你待如何?”宋江道:“军师看怎样设法?”吴用道:“据我看来,宁静为是,【眉】宁静为是,倒是不错且慢慢等乐和那边消息。好在他已经进了鸿喜堂班子,我第一个锦囊已有效力,不久总可在老奸身边,谋个机会。如若运气再好些,论不定还巴结上道君皇帝。而且如今朝廷上只去掉一个高俅,象童贯、王黼一班,搭上王仔昔、林灵素,这些杂色人等,随便都好恭维一个,那时我亲身再去走一遭。若不得官家招安的旨意,不得保全这支人马,不得仍用你我去做统领,我赌个誓,不叫吴加亮了。”宋江道:“如此又只好再为忍耐一次,但是更有一两次来时,真是天亡我也!”果然不过几天,喽罗捧上一封信来。宋江见封面上果是乐和从汴梁京城寄来的,不觉大喜。【眉】宋江又觉大喜了,且慢究竟书上写的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段景住被斩,梁山泊只九十五人矣。花荣自是实心实意为宋江者,到此也知懊悔,只宋江仍是冥顽不灵耳,然亦已寒心矣。吴用预备和得手时,进京谋干,是赚宋江的先声,其心之不良,尤甚于宋江也。
  宋江、吴用,好几回商量过来,商量过去,都是说段景住北边消息,到此却以一刀了之,爽辣已极,而宋江、吴用又转向乐和,盖至死不悟也。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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