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君王行出时,书记远从征。
祖帐连河阙,军麾动洛城。
旌旗朝朔气,笳吹夜边声。
坐觉烟尘扫,秋风古北平。
――录古杜审言诗
那李思齐见徐达追赶上山,四下里将木石打将下去。徐达急令退走,又被张良臣等四路伏兵喊杀,杀伤胡兵有一千余人。这思齐不胜之喜,对了张良臣等夸着大口说:“如此光景,那怕中原不复,王业不兴!”即日大开筵宴称赏,自午至夜,那些小兵卒都也熟睡,东倒西歪。也不见有摇铃击柝的,也不见有蓦夜巡风的。约近二更光景,明兵衔枚疾走,各听将令分行,直至硖石山腰,四边一齐将树栅砍开,火铳、火炮处处发作。须臾之间,五七处火焰冲天,金鼓大震。元朝的兵都在睡中惊醒,刀 器械俱被黑烟涨满,那处去寻?只是四散奔溃,被火烧死的倒有大半。逃得下山,又被路上游兵捕捉投降的,也有七千余众。东寨张良臣正要上马接战,撞着吴良杀到面前,一 中着面门而死。那张德钦看见烟尘陡乱,望寨外飞跑,被薛显大喊一声,吃了一惊,竟从山坡上直跌下去,撞着周德兴,手起刀落,砍做两段。赵琦、薛穆飞二人保着李思齐逃走山下。恰好徐达大兵迎住,左翼张龙,右翼郭英、冲杀将来。元将无心恋战,领着残兵前往葫芦滩而去。谁想冯胜在营,哨报明兵大胜,便令拔寨而行,已据葫芦滩,进取华州,直将兵径向潼关。李思齐料知无可潜身,弃关径往凤翔去了。
徐达鸣金收军,粮草、辎重、衣甲、头盔、器械、金鼓,所获不计其数。众将称贺说:“元帅舍小败图大功,真非诸人所及!”徐达回报道:“列位将军,以为李思齐雄心顿输,于我看来,今日虽胜,他此行必还聚三秦之士,为右胁之患,不可不防。”因令冯胜、唐胜宗、陆仲亨、曹良臣四将,统兵五万镇守潼关,以当思齐之兵。自家引了大队,会齐常遇春兵马,收取河南之地。冯胜等四将即日领了将令自去。
且说李景昌坚守汴梁,只道李思齐及扩廓帖木儿两人驻扎太原,前来恢复河南,到如今闻得李思齐二十万人马,被徐达杀了大半;又闻扩廓帖木儿驻扎太原,公然不来接应。景昌十分畏惧,连夜引兵弃了汴梁,奔走河北地面。徐达正商攻城之策,恰有哨子报道:“汴梁黎民扶老携幼,烧烛焚香,直至营前迎接入城。”徐达唤令纳款民人,进营问了来由,便领了十数骑官将,入城抚辑。路间凑巧,常遇春也平定了汝南一带郡县,撤兵而回,与徐达相见。徐达便修了表章,差官前到金陵奏捷。那官儿兼程而进,到得朝门,正值早朝时候。那个光景,有古诗为证:
绛绩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 声归向凤池头。
又诗曰:
户外昭容紫袖垂,双瞻御座引朝仪。
香飘合殿春风转,花覆千官淑景移。
昼漏频闻高阁报,天颜有喜众臣知。
宫中每出归东省,曾送夔龙集凤池。
差官跟随着一班申奏的使臣,上了表章。太祖看了,喜动颜色,便对李善长及合朝众官说:“朕今欲幸河南,肃清北土,激励将士,共徐元帅谋取燕都,卿等以为何如?”善长等回奏说:“此乃陛下神明之见,有何不可?”太祖即命新回元帅汤和、李文忠等,及原在朝文臣刘基、宋濂等,整备择日起行,留李善长等辅皇太子保守京师,且吩咐道:“邓愈、朱亮祖、廖永忠平定两广而回,可令邓愈领本部兵士,暂驻京师;朱亮祖、廖永忠二人,前至汴梁,候旨调用。”善长等叩首受命。次日,太祖领兵十万,向北往汴梁进发,不数日驾到陈州郡。守将恰是元朝友君弼。当初左君弼因帮着吕珍与徐达战于牛渚渡,曾被我师追杀,奔至庐州。我师追赶入州,君弼弃州而逃。徐达拘了他的母亲与妻子,同到金陵。太祖知君弼是个豪杰之士,因厚待其家属。不期君弼降于胡元,元顺帝拜为陈州太守。太祖欲其来降,驾发之日,令军中携其家属而行。及至陈州,遣人致书曰:
大明皇帝书付左将军君弼:曩者朕师与足下为敌,不意足下竟舍亲而之异国,是皆轻信他言,以至于此。今足下奉异国之命,御彼边疆,与朕接壤,然得失成败,自可量也。且朕之国,乃足下父母一之国;合肥之城,乃足下邱陇桑梓之乡,宁不思乎?天下兴兵,豪杰并起,宁独乘时以就功名哉?亦欲保亲属于乱世也!足下以身为质,而求任于异国,既以失察,且使垂白之母,糟糠之妻,天各一方,朝思夕望,以日为岁。足下纵不念妻子,何忍于老亲眨扛还罂梢栽偻迹?咨聿豢筛吹谩W阆氯裟茚θ欢?矗?薜贝?怨示芍?瘢?阆乱嘤谔炖砣诵模?薏凰骋病L匦奘橐员黼抟狻?/p>
君弼得书,犹豫未决。太祖复将他的家属给还君弼。君弼感泣,出城拜降说:“下愚迷谬,误抗天颜。今深荷仁恩,伏乞容宥!”太祖说:“昔雍齿归刘,岑彭降汉,何尝念及旧恶?”便封君弼广西卫指挥佥事。太祖驾入陈州,抚辑百姓,仍留君弼把守,自率师前往汴梁。早有徐达率诸将出城迎接。太祖温旨慰劳。恰好陕西哨子报道:“冯胜等杀入陕西,斩了元将薛穆飞、张良弼,连取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