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史氏曰:华体弱,又口吃,不能雄辩。其为文章,直抒胸臆,不事雕饰。独委其身,以忧国事。悲欢善戚,一以寄之,而无丝毫为身计。其至诚怛恻,天下所仅见也。徒党角立,意见岐分,至言及天华,则无不敛容叹敬者。其吉田松阴之流亚欤。
杨守仁,号笃生,原名毓鳞,长沙人。少为辞章典制之学,读书尽万卷,为文章下笔立成,宏深疏达,一时名士无与为比。江标提学湖南,颇以新学倡导后进,创设《湘学新报》,守仁所着文独多。庚子以后,始游日本。编辑杂志曰《游学译编》,为满洲问题事,着论数十万言。又为《新湖南》一书,累数万言,于满清政府之绝望,革命之不可已,反复推衍。其词甚峻,一时湖南新学少年游日本者,翕然称之。守仁性沉郁,为义军队事,独回南京运动,迄无成功,则尝抑抑不自得,或时作狂语,诮其坐人。尝至北京充译学馆教授,又偕载泽赴日本考察。所谓宪政者,意有不乐,又弃而之上海,主《神州日报》。未几,蒯光典充欧洲留学生监督,守仁任书记,始从之伦敦光典罢归。守仁乃始留学,攻习英吉利语文,用力甚苦。会载洵使英贺加冕,位列埃及土耳其。次而黄兴攻广东又失利,守仁太息发愤,投利物浦海死之。时年三十有九。
新史氏曰:痛哉!守仁之死也,悲夫!可为流涕者矣。使守仁稍缓须臾不死,获睹今日革新之盛,固当有以大快其意,而守仁当时则忧愁悲苦,卒投身七万里之外。一瞑而万世不顾,岂其中有不自克者耶?抑守仁深慨我国人心之腐败,希望断绝,遂乃愤不欲生耶?读其投海前一日与马君武书重哀其志,世岂复有斯人乎?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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